热汤虽香,入口却极涩,唇舌麻酥酥的还有些干涩,汤里飘着细碎的渣滓,总有些粘在牙上,黑绿的颜色看着十分有碍观瞻。
半鼎中荈诧的气味极香,但香汤的味道着实差强人意,萧琅舍不得扔掉便夹了几片放嘴里尝了尝味道,没想到香气如此沁人心脾口感却奇差。萧绿想了个法子,将晚食的肉与饼铺在上面炙烤,烤出来食物竟意外地清香怡人,食物之下的荈诧已是焦脆,如此便可弃之不用,也不算浪费。
齐子客囤积的荈诧多半是这样吃掉了,也算没有白费。
萧琅突然想起容宣说要给她买一些荈诧,过了些时日当真给她寄了一小包,萧琅既不舍得扔掉又实在提不起烹煮的兴致,只好放在枕边当做香薰球来用了。
荈诧的香气竟然十分持久,整个春夏都充满了清香细腻的气息。
至立秋之时,荈诧香气已尽,无法再舒缓日头带来的燥热,明亮耀眼的阳光欲令湖海沸腾,百川干涸。
烈日炎炎,城下血流成河,汩汩汇入江水,殷红的江流于明媚天光下反射着琉璃一般漂亮的光泽,刺目锥心,望哭哀恸。
楚王熊平的头颅挂在王都东城门上,形容枯槁的模样看上去极为可怖,充血的双目瞪着楚国的子民与江东诸侯,大张的口毫不吝啬地嘲笑着龟缩一隅而不敢出手相助的齐国与一十七小国,他在警告所有人,今日满目疮痍的楚国即是尔等之明朝!
上将军楚歌于阵前自刎,睡在了二十万西夷将士的尸骨上,气急败坏的西夷司马荀赵父坑杀十余万楚国降兵尚不解气,率军屠尽姑邑城方罢休,西夷虽胜却留下“虎狼之邦”的恶名,孔芳更是讽之“古有人屠白起,今有人斧荀赵父”。
楚国覆亡后,西夷地扩两千余里、百二十城,楚王族皆没入西夷王廷为婢,为答谢东原还地之恩,西夷王割东部三城与东原王,两国再次宣布世交友好。
“奴浣衣时听邻家女婢说东西二国许是要结亲,说得一板一眼的,若当真结了亲,咱们齐国的日子可就更难过了!”萧绿将衣裳抖开挂在杆上,水珠溅在身上冰冰凉凉地十分舒服。
萧琅蹲在她脚边伸着手接衣上滴下的水,图那一点点清凉,听见萧绿这般说她顿时撇嘴,“才不会,你可别听他们胡说。东原王只有莞邑公主一名子嗣,哪能让她嫁到西夷去!西夷环境气候富庶程度皆不如东原,东原王才不傻呢!”
“可联姻会让两国关系更紧密呀,这应当是好事罢?”
“莞邑公主未及豆蔻,西夷适婚公子只有公子子桑与长公子俜,子桑的母亲只是宫人,哪里配得上莞邑公主,姜妲可是东原王的唯一继承人。公子俜是西夷王的长子,西夷王又是东原王的晚辈,若是与公子俜结亲东原王岂不是平白矮了一辈?”萧琅暗笑,东原王要是知道别人这样编排他怕是要气死。
“诶?东原不是还有个公子无止吗,听说很有才华,只是不常见。”
“那个季无止都快三十岁啦,儿女都会走路了罢,姜妲嫁过去便儿女双全,啧,东原王能气个倒仰。他才不傻呢,把姜妲嫁过去与把江山拱手让人有甚区别?西夷王又丢不起上门夫婿的脸,这亲可结不成,除非东原王的后妃再给他生几个公子才行。”
“若是能生还至于莞邑公主继承王位?”萧绿嘻嘻笑着,这种王室秘闻格外令人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