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家疆德子,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他是阴阳家还是阴阳巫,亦或是西夷太子季无止?
容宣震惊之余不安地看向萧琅,对方却笑意盈盈地与季无止互相见礼,似乎两人从未相识过,就像新友初次见面一般寒暄着。
萧琅起身间裙摆宽袖扬起一阵温暖而香郁的微风,季无止眉心微蹙,忽而又展颜,撩衣在她左手旁入座。
香气幽幽飘至容宣面前,太过浓郁的气味令他有些憋闷,他很是疑惑萧琅怎地突然喜欢上了熏香,还是如此浑浊呛鼻的熏香,这与她阴阳家的身份气质十分不符。
香气实在太呛鼻,容宣伸手蹭了下鼻尖,忽然闻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他心里一紧扭头看向萧琅,却忘了季无止的位置就在两人中央,将右边的萧琅挡得严严实实。此时两人正谈笑风生,关系融洽得几乎要拜把为友。
这两人到底是哪般情况?
这人是疆德子不是,难不成只是样貌相同?
容宣无奈地收回视线,心中忐忑令他坐如针毡。虽与季无止挨得近却没有机会与之交谈,一团疑惑犹如巨石般压在他心里,压得他难受不已。与他一人之隔的萧琅更是令他无比担忧,若他嗅觉无差,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气味应当是血的味道,萧琅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如此浓烈的熏香竟遮不住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气,她若是身上带伤想必伤得极重,怎能如此若无其事地在此说笑,竟置生死于不顾!
伍相拍手,舞姬鱼贯而入,于殿中和乐起舞,宫人依次奉上夷酒“逢春”与宫食珍馐,迎宾国宴就此开场。
一场国宴各路人马依次粉墨登场,殿中诸人各怀心思,但论此情此景下最为窝火之人应当非西夷王莫属。
西夷王本以为萧琅不会出现,便与丞相伍元提前设计好羞辱容宣,哪知第一计便被公孙兄弟无意破坏,更没有想到季无止与阴阳巫非但没有耗死萧琅反而让她跑到了国宴上,单看她为了维护容宣说的几句话吓得公孙宠当众出丑也逼得伍元下不来台,他哪还敢针对容宣,西夷王心里的憋屈可想而知。
伍元比西夷王还要憋屈,西夷王未能达成目的必然会迁怒于他,他简直委屈到了极点!
至于公孙宠兄弟二人已完全被萧琅打乱了阵脚。
公孙宠与公孙丑原本只是偶然路过西夷,但无意中知晓了东原丞相容宣要出使此国的事。公孙宠忘不了多年前那场三学辩会上,那时名为“子渊”的容宣给了他最得意的弟子一个响亮的巴掌,令他名家于天下学派面前颜面尽失,他的弟子就此一蹶不振再无成就,打人者却一步登天做了无限风光的东原丞相!
这口气公孙宠咽不下去,名家更咽不下去,遂拉着公孙丑前来拜访西夷王,并借故要求西夷王将两场迎宾宴会合二为一。那时的容宣有阴阳家疆德子撑腰,他不信这次还能有阴阳家为他撑腰!
西夷王欲难为东原使臣而公孙宠想羞辱容宣,两厢心思竟十分巧合地想到了一处,遂一拍即合很有灵犀地办了一场鸿门宴。
宴无好宴,只是效果差强人意。公孙宠骤闻自身卦象命格已是方寸大乱,脑中心中充斥着那句“不能身守正道,命不久矣”,眼下他只想找萧琅问个清楚,求她为自己化解劫难,哪里还顾得上难为容宣。
公孙丑本就是被兄长强拉来的,他认为这种事后算账的作为毫无意义,更何况那个弟子辩论输给容宣本就是自身学问修习不到家,哪能尽怪他人刻薄。他喜欢脑筋灵活的孩子,容宣恰好合他心意,本就无心为难又有萧琅在一旁盯着,此时刚好替兄长找个台阶下,宴会刚开始不久他便藉由“兄长身体不适”为由携公孙宠先行离去。
公孙宠不欲离开,他想找萧琅问明白,公孙丑见劝不住他便只好说萧琅现在正记恨他对容宣出言不逊之事,此时去找她岂非正往火头上撞,最好明天请早,萧琅过一夜想必已是消了气,去得早亦显得他诚恳。公孙宠这才消停了些,反复叮嘱公孙丑明早别忘了提醒他,公孙丑无奈地应了又应。
回归殿中,容宣正为西夷王呈上姜妲献给他的贺岁礼,数个红木大箱,箱中宝物琳琅满目。西夷王瞧着其中一座血色珊瑚很是喜欢,但又不想表现得太轻浮,遂只微微颔首表示尚可,免得东原人太猖狂。
萧琅虽与季无止说笑着却未肯正脸看他一眼,眼神漫无目的扫视着四周唯独未在他身上停留一分。她向左倚了凭几太久,身体左侧的伤口早已崩裂,血流不止,内衬的衣裳湿漉漉的一大片黏在身上,她无法像他人一样端庄跪坐,亦不敢改变姿势,生怕扯开其他的伤口。
厚重的衣裳与熏香已经遮不住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烈而滚烫的铁锈味,呛得她直想咳嗽。殿中烛火晃得人头晕眼花,萧琅无力地撑着额头昏昏欲睡,不时掩口咳几声,而后迅速擦净嘴唇装作若无其事地应付两句来自身旁季无止的疑问与闲聊。
她知道季无止这是想耗死自己,想让她血尽而亡,不曾想曾经亲密无间的人反目之后竟是如此狠毒可怕!但她不能死,阴阳家已经没有了疆德子,她若是死了夫子与蓬莱怎么办?
这场宴会到底还有多久才能结束,再待下去她可真要表演当场去世了!
萧琅想回馆驿,却又担心她走了之后西夷王和季无止会难为容宣,只能留在这里苦熬强撑着,任由生息意识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