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萧阿姊变化甚巨,容宣眼拙,险些没有认出来,实在失礼!”容宣微红着脸挠挠头,他羞涩拘谨地模样惹得沉萧忍不住发笑。
想他二人上次相见时还是许多年前在临淄花林,那时的沉萧是个柔柔弱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侍女,整日跟在萧琅身旁絮絮叨叨地教她规矩礼仪如何如何,警惕地防着所有试图靠近萧琅的外男,容宣是儒院还未出师的学生,被她一番指责便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如今再见时沉萧已是阴阳家出类拔萃的阳宗弟子,武艺精妙,气质大改,容宣也已是赫赫有名的东原容相,文质彬彬,君子端方,两人皆为对方翻天覆地的变化感到惊喜而欣慰。
容宣高兴地跑去竹北院告知萧琅这个好消息,兴奋地竟连家中有仆从可以吩咐也忘了。
听容宣报了来者名号,萧琅连鞋也顾不上穿便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正堂去,一进门便抱住沉萧挂在她身上不肯下来。
两人抱作一团,不说话也不哭闹,只静静地、紧紧地抱着,许久之后才慢慢松开手,两厢沉默对视。
沉萧的眼圈红红的,她捧着萧琅的脸左看右看,说话的声音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先生都出落得这般模样了,你这些年不能回山,奴也不知先生长成了哪般模样,乍一相见都快认不出先生了!”
“去岁除夕我有寄过小像给夫子、师兄姊与你,难不成你没有收到?”萧琅有些疑惑,怀疑那藤鸟是不是不好使了。
沉萧沉默片刻,犹豫着问道,“先生的肖像可是谁人执笔?”
萧琅毫不犹豫地指向容宣,“是他!”
“啊?我……”容宣一懵,他连小像都未见过怎地执笔人就成了他?但看萧琅那欲食人似的目光他赶紧识相地点头,“对,是我。”
沉萧叹了口气,从衣襟里取出一块叠好的绢布摊开放在手中,她意味深长地道,“容相的画技还需认真磨炼呀!”
看对方脸上的表情便知这布上究竟画了些什么不得了的鬼东西!
容宣干笑着接过绢布,他倒要看看他要背的锅究竟是何等模样。
他小心地抖开小像,一时竟有些震惊,不由得瞟了萧琅一眼,对方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这让他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
这绢上画的一坨东西别说是貌美淑女,恐怕连活人与鬼怪都难以分辨,怪道萧琅不敢承认,原来是怕丢脸!
“阿姊见笑了。”容宣十分尴尬地编了个理由,只道是那日酒醉昏了头,不知自己画了些什么,并非故意欺辱萧琅。
沉萧并非在意此事,她不过是拿出来逗个乐子罢了,这画像一看便知是谁的水平,只不过这二人一个甩锅甩得干脆,一个背锅背得利落,倒是十分有意思!
萧琅要沉萧和她一起住到竹北院去,沉萧却道不急,她这次前来便算是正式下山了,以后便陪在萧琅身边,萧琅去哪里她就跟去哪里。只是孔芳先生大寿在即,门中弟子十数人,事情众多,她总不能抛下同门不顾自己钻进相府享福,这不仗义。
容宣暗中思忖,觉得此事尤为不妥,若是沉萧也住进了竹北院,那他以后出入竹北院岂非大受限制?此事绝不可成行,得找个理由让沉萧住到别的院子去,最好能离竹北院远一些……
“沉萧阿姊,竹北院简陋拥挤,府中客房不少,不妨随仆从去选一选……”
容宣话音未落便被沉萧婉拒,“容相多虑,先生居于何处我自是跟从,先生不嫌简陋我亦是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