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羡棠突然脸色阴沉起来,满心好奇的穆重岚看了他的脸色,还被吓了一跳,想追问的话儿生生咽了回去。
三人之间静地好似连根针落在地上都可以听见,就在穆重岚以为这是打算一直沉默到天黑时,萧羡棠突然冷冷道:“出去。”
穆重岚看向颜守财,颜守财反看向穆重岚,穆重岚见他还在看自己,全然没点赶紧出去的觉悟,便拿脚尖踢了下他的衣摆,示意他快点出去,免得萧羡棠大动肝火,他们两个人一起遭殃。
“穆重岚,你是多没自知自明?”萧羡棠又说了一句,兴许是带了她名字,言语中远远没有上一句那么犀利,还多了几分无奈,以及一分说不清道不明来意的温柔。
连续两次被赶,穆重岚也没有那么厚的颜面继续呆着,翻了个白眼给他,然后便走了出去。
不让她听就不听呗,搞的跟谁好奇一样……别说,她还真挺好奇的。
穆重岚拐了个弯,然后小心翼翼躲在了窗下,打算听听那两个人说什么,结果这两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她在偷听,声音十分小,她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什么,最后只好趁着没被发现溜了出去。
打那之后,穆重岚想方设法与颜守财套近乎,便是想要从他口中套出些什么线索,然而颜守财这个人嘴严得狠,不管穆重岚怎么问他,他都是眼皮一耷拉装死,实在被问急了,也就只会将穆重岚这块烫手山芋丢给自家少爷,让穆重岚去问萧羡棠本人。
穆重岚哪敢去问萧羡棠啊,所以这事情便一直拖了下来,又过了一日,青州那来了消息,穆重岚这才放过了颜守财。
原来穆远山得知穆重岚来到了大都,气的洋洋洒洒几页家书将穆重岚痛骂一顿,但生气归生气,却让人捎带了不少的银票给穆重岚,还让送信的人特别告诉穆重岚,说是现在青州那边没人知道她外出的事情,只以为她还在庄子上收租子。
所以穆重岚暂时不能回去,只能要等萧羡棠一众人回去时候再悄悄混在队伍里回去,回来后也要装作从未离开过青州,以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此时穆重岚的名声再糟糕,也始终只是彪悍,若是被人知道已为人妇后的她还敢带个丫鬟跑出来,怕不知道要被编排成什么样子。
那萧家看在他的颜面上,断然不敢提什么不守妇道之类的混账话,但这事情必定像是一根刺扎在萧家人眼里,哪日自己护不住穆重岚,萧家人必然要将这事情拿来说道。
穆重岚把萧远山写来信翻来覆去看了两遍,清荷点了点银票,竟然足足有千两。
“老爷嘴上不说,其实对小姐当真是好得紧。”
“那是当然。”穆重岚咧嘴笑了笑。
他们这一支是大都穆家分支,当初穆远山带着她与哥哥穆重光从穆家分出来时,仅分得几亩良田及一处庄子,而穆远山明明中了状元,却不知为何被分到了边陲小镇当知县。
穆远山心有不甘,为了疏通官道便卖掉了良田与庄子,以至于父子三人足足在漏雨的衙门住了近十年。
要知道那时的她不足一岁,跟着风餐露宿的结果便是三天两头的发热,还有次烧得狠了,差点连命都没了,所以穆远山此时这般纵着她,多少有些要弥补的意思吧。
“我记得我手上有个庄子?”
“对,是有一个茶楼一个庄子,还有一个胭脂铺,胭脂铺是老爷特别让人置办的,特别给您添妆用的。”清荷的言语中透漏着羡慕,要知道穆远山升到知府没几年,手里总共也没多少产业,却将最是能赚银子的都给了穆重岚当嫁妆不说,还特别买了个胭脂铺撑场面,反观自己爹娘,一个个只想着将她许配给府上的小厮,然后本本分分过一辈子,也不问问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小姐是打算接手胭脂水粉生意?”墨香进来时恰巧听到二人的对话,便随意地问了句。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穆重岚本就只是随意问一下庄子的事情,是打算回去后看情况就搬到庄子上去住,结果听到胭脂铺生意时,竟然有些心动起来。
穆重岚自幼便是个没人约束的野性子,心思刚起,便直接带着自己的两个丫鬟出了门,想要到大都的胭脂铺瞧瞧人家是怎么做买卖的,然后回去好接手胭脂铺的生意。
得知穆重岚要出门,颜守财本想劝住,但穆重岚倔起来便是个初生的小牛犊,他只好立刻吩咐马夫备上马车,并悄悄安排了几个护院远远跟着,不到万不得已不现身。
之所以这么吩咐,是怕穆重岚发现了以为他是让人监视她,然而他实在是高估了穆重岚,穆重岚便是个傻的。
满脑子就是自己马上就要发大财了,然后要带着自家老爹与哥哥找个地方当土皇帝的穆重岚哪有什么心计去揣测颜守财是否心怀叵测,或者说她虽然与颜守财不对盘,却下意识认可了萧羡棠的眼光,觉得这颜守财是个十分可靠的人,不会害自己,所以自然不会多想,直接接受了他安排的马车与车夫。
手里攥着银子,穆重岚带着清荷与墨香转了几家胭脂水粉铺,墨香面无表情,清荷则是晃花了眼,看什么都新鲜,只是那最便宜的也要一两纹银,她是断然不舍得买的,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穆重岚,等着穆重岚买了,自己也能尝点甜头。
然而她并不知道,这些在她看来都很新鲜的胭脂水粉,在穆重岚看来却是没什么,甚至可以说十分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