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地赶制的巨幅画绢平铺在潇湘阁前的石板广场上,画墨和颜料足足准备了八桶,酒楼的乐队和歌舞妓们被拉来充当啦啦队为顾况作画大造声势。
乐队吹拉弹唱,两百多美姬挥着手中秀帕扯着嗓门呼喊好不热闹,围观的宾客们也来了兴致个个扯着嗓子大吼大叫呼唤着顾况赶紧出来作画。
美姬、宾客们喊的嗓子都快冒烟了也不见顾况从潇湘阁中出来,李旭狐疑顾况是不是喝醉了,让肖宁赶紧进屋查看下。
皎然阻止笑道,“顾郞以酒助兴才会作画,未醉心头是万万不会出来的。”
“可咱给他喝的是稽阳春,这会都还没出来怕是醉倒了吧?”
肖宁说道。
稽阳春酒烈堪称大唐第一,至今没有人能喝下一坛不醉倒的,绝大多数甚至连半坛都没喝到就醉的不醒人事。多少曾经号称海量的酒客拜倒在稽阳春之下,李旭是不信一个好酒的文弱书生抱着一坛稽阳春久久不出,还没醉的跟头死猪一样。
在李旭坚持下,肖宁还是进去看顾况是不是已成醉猫。
肖宁刚要跨进门,只见头上用锦缎料子做的袄子缠着的顾况整张脸火红火红的,在千呼万唤中始出来,脚下一个不稳显些栽倒在地,扭扭晃晃的费了好会儿才挪到画绢上。
“酒……酒……真是好酒。”吐气如雾的顾况醉醺醺的环顾周围的美姬、宾客坚难的吐着字,一时笑一时愁活像个遭遇人生大起大落而精神失常的病人。
“就是……太烈了……”
不胜酒力的顾况双手撑地半伏在画绢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在画绢上转起了圈,还越转越快的架势,众美姬宾客们见此情景无不屏气凝神注视着他,乐师因注意他的举动鼓乐都开始走调。
“乐呢……”
鼓乐杂乱,啦啦队的呐喊声没了,转圈的顾况怒了,停下来对着四周怒吼。
李旭手肘捅了下肖宁,“鼓乐、呐喊声都没了,还愣着干嘛?”
肖宁赶紧跑过去满脸愠怒,冲着乐师和美姬低喝:“快把鼓乐奏起来,你们都给我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为顾郞呐喊助威……”
失神的美姬、乐师回过神来将鼓乐敲得震天响,呐喊声声震四里,会稽无数不知情况的百姓被突如其来的声响震的一头雾水。
声响不停犹如噪音让人难受,不少人开始骂骂咧咧。
“哪来的狗鼠辈叫丧呢……”
……
鼓乐呐喊的助威下,转够圈,也把围观群众快转晕了的顾况终于舀起墨汁和其他颜料随意的泼到画布上,再拾起画绢上长长的绢布,大囔着:“人呢?”
肖宁立马推出一个小二,小二怀着忐忑的心情坐上绢布一头一动不敢动,生怕眼前的醉鬼暴起伤人。
顾况正眼都没瞧小二一眼,拽起绢布在泼了墨汁、颜料的画绢上来回拖动,一副画作的雏形就在拖动中展现。时候差不多了,顾况赶苍蝇似的将小二赶出画绢,拿起画笔在大快色彩上勾勒,耗时两个时辰,一幅别具一格的秦晋酒店出现在画绢上。
画成,顾况再也支撑不足,走出画绢两步醉倒,若非李旭眼急手快急时扶住了他,非在石板上磕个大包出来。
让下人将顾况抬进房间休息,李旭难以致信的看着这幅足有百平的巨幅绢画,久久难以平息心中的震撼。
在场众人,除了皎然和尚一脸淡定外,无不围着绢画惊呼不已。
哪怕谢燕菡早有耳闻顾况作画惊天地泣鬼神,全程目睹他将巨幅绢画作成,心中的震撼亦难以平复。
“鬼才!”
从震撼中回过神来的李旭感叹。
“还请大师将《秦晋酒店开业典》一并作于画上。”
李旭没忘让皎然和尚把他的诗题在画上,好诗配神作,将来必成传世瑰宝,今日之事必将在文人雅士中流传成千古佳话。
待皎然和尚将诗题于画中,李旭迫不及待的拨开皎然,提笔在题诗的右下角题上自己的名字,再掏出自己的私印沾上印泥盖在名字上,他人若不知,看到印章还以为画与诗都是李旭作的呢。
皎然和尚见李旭如此不要脸皮的行为,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谢燕菡、肖宁为郞君的厚颜无耻掩面而走。
……
顾况足足晕睡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夕阳西下时才捂着疼痛的头昏沉沉的从床上起来。
摸着丝滑的蜀锦被子楠木大床,嗅着充斥房间的熏香,顾况揉了揉额头回想醉倒前的记忆,却只有零星片断在脑海中回放。
“这酒也太厉害了,酒醒后竟有短暂失忆的症状。”
懊恼的顾况在奢华的套房内转了一圈,想搞明白他目前身在何处?
房间除了卧厅,一应用具十分齐全,连如厕都有,如厕装潢的让顾况差点没认出来,蹲坑竟是一座洁白的陶瓷烧制的,旁边还放着一卷黄麻纸,摸了下算是中等质量的纸线。
如厕用黄麻纸来擦屁股,顾况想想都有点奢侈,自家顶多用质差价廉的竹纸。
房间内不论文案还是胡床胡登等用具,全是金丝楠木打造,虽说楠木还不至于像明清时期昂贵无比,在当代也是价值不菲的好木料。
顾况猜测他住在会稽哪位大户人家里,打开窗户映入眼帘的满园在飞雪中怒放的寒梅,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簇拥高达九层的潇湘阁瞬间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公子醒了。”
这是娇俏的小侍女打开房门见顾况起来了,笑靥如花,到如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