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较晚不能在天黑前赶到到前方驿站,李旭干脆下令就地宿营。
护卫们搭起帐篷警戒四周,凌儿、媚儿协助郞庭做饭食,李旭按奈不住好奇心,不顾秦皓的劝阻来到大汉生的火堆前面对面坐着。
秦皓则紧紧跟随坐在李旭一侧,一手握着刀柄面色不善的凝视大汉。
大汉将剥好的一张虎皮凉在搭起的树杆上,从老虎的躯干上割下十来斤肉驾在火堆上烤,并将老虎的四个腿砍下来自顾自的熏起了肉。
在没有冰箱,盐又不便宜的年代,熏肉无疑是老百姓用来长久保存肉食的唯一方法。
在李旭看来,四个大虎腿熏好后,足够大汉吃好长一段时间了。
大汉并没有要搭理的意思,李旭也不怪对方无理,毕竟身怀绝技的人,性格难免有些古怪。
什么?你说大汉哪显露出绝技?
能将丛林之王老虎逼得逃了三天三夜,这还不算绝技?
反正李旭不认为坐在他身边犹如侠士一般沉闷的秦皓做得到。
“壮士这杆马槊想必有一段荡气回肠的来历吧,不知壮士可否讲解一二?”
李旭颇为希冀道。
双手熏着肉的大汉呵笑了一声:“拥有一段荡气回肠的来历又怎样?现在还不是沦为了捕兽的茅叉。”
“马槊乃士族门阀出身的武将才用得起、才会用,每一杆马槊往往是一个家族、一代骁将赫赫武功的见证者。你作为持槊人岂会不知这杆马槊的来历,却不愿作多谈。那只能证明你手里的这杆马槊并非你家传,不是偷就是抢的……”
秦皓毫不客气的道出自己的揣测,李旭一听就遭,急喝秦皓住嘴,大汉今天的神勇可是亲眼所见,诺是激怒了他,操起马槊,凭他的功夫可逃不掉,秦皓的功夫能在对方挥槊下保存性命就不错了。
须知,马槊有一丈八长,其中槊锋刃长达18尺,能劈能刺能削。以大汉展现出的悍勇配上马槊发起威来,李旭自认他一行人绝对成为对方的槊下鬼。
“小郞君莫担心,某虽为山野粗人,但也通礼节,岂会跟一个不懂事的下人一般见识。”
大汉熏着肉头都不抬下,对秦皓的蔑视毫不加掩饰。
被讥讽的秦皓怒从心起,却被李旭死死的按住肩膀发作不得,只得恨恨的操起大汉烤在火堆上的一块熟肉大口吃起来以消心中之恨。
素闻文人相轻,秦皓与大汉两武人怎如文人般心性相互看不顺眼呢?
李旭郁闷之极,调整下心态继续追问大汉的马槊来历,借机推敲大汉的出身。
“小郞君怎对某这杆马槊如此上心?”
大汉也是奇怪,他持槊已十余载,极少有人寻问他马槊的来历。
“正如秦护卫所说,马槊乃世族豪强出身的武将标配,寻常百姓即使有这个钱财、门路购买马槊,但也不会用,只能当长矛使。今日某观壮士使槊杀虎,乃世家相传的使槊技艺。因此,某猜壮士哪怕不是山东望族,出身也不会低。”
秦皓毕竟是普通百姓出身的游侠,自看不出马槊的招式,但对自小被父亲逼着练习马槊的李旭一眼就能看出大汉使槊的身手。
大汉大笑,“小郞君能看出来,出身想必是高门显贵吧。”
“不才,曹王府李二郞,单名一个旭,字少阳。”
李旭作楫道。
“哈哈哈,不想某在深山打猎数日竟遇到宗室子弟,说起来某祖还是大唐的开国功臣呢。”
“哦?不知壮士乃哪位开国功勋之后?”
李旭喜问道。
“某祖受封鄂国公。”
念起自己的祖宗,大汉颇为自豪。
大唐开国功臣里受封鄂国公的只有一人,那就是悍将尉迟恭。
只是,李旭瞅着眼前的大汉,一身破布麻衣外罩件兽皮,不加修饰的络腮胡,言行粗鲁典型的山野猎户,怎么看也跟开国名将之后联系不起来。
难道曾经的名门子孙已落魄到这等地步?
秦皓虽没读过多少书,但也知道大唐只有尉迟恭受封鄂国公,眼前的粗鄙大汉竟说自己是国公之后,一脸不信的模样。
大汉瞧两人不信,不由怒了,操起马槊扔给李旭道:“此槊乃某家传七代之物,槊尾红铜槊纂上刻有某朔州尉迟氏郡望,乃当年先祖亲刻。”
李旭拿起马槊一看,槊尾红铜槊纂上果真刻有朔州尉迟四字,经历时间的洗礼显得沉旧模糊,并非短时间内刻上去的。
大汉继续道出其曾祖为尉迟恭长孙尉迟循毓,曾官至潞王府仓曹参军,自己为尉迟恭第五代孙。
“壮士既然是鄂国公之后,怎沦落为猎户?”
一百多年过去了,李旭还是很好奇名门之后怎落到山中打猎为生。
大汉顿时神情落寞,像想起了往事又激愤起来:“爵位传到某父这一代就没了,但某也不是禄禄无为之人,自小精习家传武艺,便想着从军靠军功入仕。后来从军朔方数年,期间屡立战功官至镇将。因与军中胡将不睦,受其排挤,所立军功被夺升迁无望,愤而离职。家道中落想找其他门路不得,只得隐居山林过着猎户生活……”
大汉很是愤慨,对当下的生活不如之意更是挂在脸上。
大汉不但是名将之后还从过军上过阵,白日观其猎虎可见其武艺精湛,山中孤身追逼老虎亡命三日可见其骁勇,李旭顿时心中窃喜。
五年后可是安史之乱,天下兵兴,各道采访使、刺史纷纷聚兵抗敌,李旭届时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