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九唇角轻弯,转出一笑:“上天有好生之德,希望太后能活到那一日。”
“......”
大雨瓢泼砸下,打得伞面劈啪作响,容九撑着伞,站在大雨之中,静静抬眸。
石阶被大雨冲刷得冰冷寒凉,萧太后一阶一阶,磕头而上,血水顺着雨水被冲下石阶,猩红之色,很快便淡了,然后又重新猩红一片。
越是往上,萧太后停顿的时间,便越长,她颤着身子,伏在石阶上喘息,整个人隐隐发颤。
张嬷嬷哽咽了一声:“太后,”
萧太后气息虚弱,却透出凌然气势:“哭什么!哀家还没死,萧家还没败,这点羞辱,岂能折毁萧家傲骨?”
张嬷嬷嗫嚅着唇,没再说半个字。
萧太后咬着牙,继续磕头而上。
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狼狈至此,压下心底的震惊之后,所有人的心里,都觉得大快人心。
萧家,当真如此不得人心啊。
磕完所有的石阶,萧太后身子一歪,昏倒了过去。
容九微微抬起伞面,对住持道:“太后祈福期间,还要劳烦住持多费心。”
住持念了声佛号:“公主凤凰临世,贵不可言,命中却有一劫,此劫因心魔而起,心魔若起,百劫归来。”
容九微愣,这些得道高僧,自有一些本事,也不知道看出了什么。
容九心里有些发毛,旋即轻扬唇角:“心魔可以衍生,可以隐匿,可以成长,可以吞噬人,也可以历练人,既是凤凰临世,应该不会死得太早,住持不必为我担心。”
这下,轮到住持愣住了,对上她明净清透的眸光,住持脸上又恢复了波澜不起,又念了声佛号,吩咐身边的小沙弥,把萧太后送到厢房。
容九坐上马车回城。
大雨倾泻而下,天地间只剩雨声嘈杂。
雨水冰凉,砸在身上,打得生疼,萧玉微微仰起头,苍白的脸上,嘴唇却红得悍然。
整个人烧得有些迷迷糊糊,隔着一天一地的雨珠,只觉得被雨水瓢泼得有些模糊的景致,越发地模糊起来。
她跪在大雨之中,身子滚烫如火,像是再也支持不住,轰然倒地。
到底是萧家的贵女,宫门前值守的禁卫,赶紧把她送到了凤仪宫。
萧皇后看着烧得不省人事的人儿,心焦万分,急声道:“快去请太医令。”
太医令诊脉后,开了副方子,药灌下后,却不见丝毫的好转,再这么烧下去,只怕人就要没了。
萧夫人得知消息,心焦如焚地赶来,一脚刚踏了进来,猛地听到太医令的诊断,眼前一黑,差点昏倒在地。
眼眶瞬间就红了,萧夫人满脸的泪,扯着太医令的袖子,痛哭流涕道:“你一定要救活玉儿,她还这么年轻,她不能死。”
太医令叹道:“若是早些发现,老臣或许还有办法,萧小姐如今烧得不省人事,老臣也是束手无策,镇国公主医术精湛,或许她有办法,夫人不如请她进宫,为萧小姐诊治。”
玉儿生来尊贵,一身傲骨,如何会低头,只怕她宁愿死,也不愿容九救她。
可她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