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夫人从小就被许老夫人娇养着长大,对她也是偏疼宠爱,即便穆夫人已经为人祖母,可在许老夫人眼里,她仍是那个需要她疼护的女儿,因许家突遭变故,她怒火攻心,才会疾言厉色地斥骂,如今再看她这般惊惶哀戚,心中闷痛。
穆夫人瞧着许老夫人眼底的痛色,心知许老夫人是动摇了,抓着许老夫人的手臂,痛哭道:“当年我高嫁穆家,人人都道我嫁得风光,可有谁知道我心里的苦,老夫人不喜欢我,妯娌也看不起我,后宅那些小妾,哪一个不是出身比我好,我若不使手段,怎么在穆家立足?歌儿是我的心头肉,我岂能让她也被人轻视践踏?”
穆夫人说得声泪俱下,许老夫人的眼底也泛起了湿意。
当年,穆家上门求亲,许老夫人既高兴又担忧,她自知许家比不得穆家,不论是学识还有见地,穆夫人都比不得府中的妯娌,她便殷殷叮嘱她,让她做个贤惠宽厚的当家主母,不想她一朝富贵,变得无法无天。
许老夫人又悔又痛,只怪自己没有教好她,也怪当初没有拒绝这门亲事,若是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何至于此?
悲悯、痛惜、悔怒,最后都化作沉痛的一叹,许老夫人拂开她的手,穆夫人顿时一僵:“母亲,”
许老夫人满脸的疲惫,悲戚道:“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无济于事,这断绝书,你签了吧,这也是你父亲的意思,许家不能因你一人,断送了整个许家。”
穆夫人没有想到从小疼自己入骨的母亲,会如此决绝,整个人如坠冰窖,紧紧地揪着胸前的衣襟,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分不清是心绞痛作,还是从心底深处漫涌而上的绝望。
“外祖母,”穆清歌也跪在许老夫人面前,求请道,“血浓于水,外祖母真的能狠心与母亲断绝关系吗?我时常听母亲提起,说当初外祖母怀着她的时候,吃尽了苦头,疼了一天一夜才生下母亲,母亲常说,子女是她的心头肉,母亲也是您的心头肉,外祖母,母亲所犯之过,歌儿愿替母亲赎罪,还请外祖母看在血脉亲情上,原谅母亲这一回。”
穆夫人瘫软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许老夫人心如刀割,那是她拼了命生下来的女儿,她看着她从小小的一团,到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看着她及笄出嫁,为人妻,为人母,她又如何会不疼惜?
只是大祸已至,许家再也经不起任何的风浪。
许老夫人闭了闭眼,随即对穆清歌道:“你母亲离了许家,以后你们兄妹便是她的依靠,好好待你母亲。”
“外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