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太太的眼眸中露出几分疑惑,目光扫向季子姗。
季子姗当然没有谢云那般理直气壮,她微微缩了缩身子,随即又点了点头道:“干爹的桌球打得很好,比我们学校桌球社的社长还要厉害许多……”
“早就听闻谢老爷子拿过市级桌球比赛的冠军,谢老爷能这么抬举子姗是子姗的福气。”季老太太赔笑道。
谢云进了屋,笑道:“三年不见,季家老宅一点儿都没变样!”
三年之前,谢云来过季家老宅一次。
他为何事而来,只有季老太太心里最清楚。
那时候季氏的账目出了问题,亏空的项目很多,资金链脱了节,流通不起来。季子墨的母亲沈惠洁,原本是银行家的女儿,可自打沈惠洁疯了之后,银行那边的关系再也不像从前那般好处理。季氏贷不到款,拿不到最低的利息,濒临破产。
谢云就是那个时候来季家的,谈得是注资的事情。
谢云重提三年前的事,这让季老太太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听闻季氏这几年发展得不错……”谢云云淡风轻道。
哪里是还不错?
没有太大的盈利,也没有特别出彩的项目,只不过是刚刚好维持住而已。
别看季家人前风光,实际上已经是一个空壳子,倘若谢云这个时候撤资,季氏必定立即垮台!
“谢总说笑了。”季老太太面露谦虚之色,引他入座,“倘若当年不是谢老爷子及时注资,季氏如今岌岌可危。前些年的坏账太多,正刚这几年努力,也只是勉强维持着。子陵还小,又在分公司,缺乏磨练,不能担当大任。我这个孙女儿倒是对公司管理有些看法,还望谢总指点一二……”
钟可情自然明白季老太太的意思,倘若她能讨得谢云欢心,季氏自然不用担心他会撤资。
“是么?”谢云眉头微蹙,“可我听说这丫头今年高考都没通过啊——”
一个高考都没有机会参加的人,何以担当大任,跟着他谢云管理公司?
季老太太轻咳了一声,面色微变,“谢老爷子误会了,子墨她之所以没能参加高考,是因为——”
季老太太话说完,谢云便冷沉着一张脸,摆手道,“不必多言。其实小姑娘的学习成绩,我一个人老人家不该过问。但是我听闻子姗丫头高考考得不错,所以才在心里琢磨着,这同为季家的女儿,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一个名列前茅,而另一个却连参加高考的机会都没有!
钟可情的手指搅着餐布,掌心的汗水点点渗出,心里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她明明不是一个特别在意得失的人,可在谢云面前,她却觉得难以抬起头来。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他是她曾经喊了上千遍的谢伯伯。
谢云的话说得这么明白,季老太太想要再装傻也不可能了。
“子姗她……”
“季老太太,子姗丫头的身世,我也清楚。”谢云眉头一挑,“当初美琴跟了正刚,是美琴和正刚的错。可子姗只是个孩子,子姗是无辜的。季老太太,你是明事理的人,一直不肯认子姗这个孙女儿,就是您的不对了。”
季老太太心里头顾忌着沈惠洁那边的人,话也不敢说得太死,只道:“谢总,这是我季家的家务事。”
谢云拾起筷子,给季子姗夹了一口菜,眯起一双深邃迷茫的眸子,漫不经心道:“我也没打算管你季家的家务事,只不过是给点建议而已。来,大家吃菜吃菜——”
谢云的意图这般明显,钟可情哪里还有什么胃口吃菜,她放下筷子,端庄地朝着谢云点了点头,道:“谢总,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休息了,你们慢用。”
说罢,钟可情转身,快步上楼。
等到二楼的房门紧紧关上,谢云才不悦地蹙眉,冷哼了一声道:“这才说了两句就跟我生气了……现在的孩子,若是能有子姗一半懂事就好了。”
季老太太当然明白谢云是故意挑刺儿,但碍于三年前的十亿资金,她不得不低下头来赔礼道歉:“是我教导无方,让谢总看笑话了。”
一顿饭下来,谢云连连夸赞季子姗,又跟江美琴表现得极为亲昵,相似相熟已久。
待到送走谢云,季老太太的面色立即阴沉下来。
江美琴和季子姗刚要上楼回房,就被季老太太冷声叫住:“别急着走,有些话,今天必须要跟你们母女说清楚!”
江美琴讪笑着拉着季子姗坐下,轻哼一声道:“子姗,你认真听着,看看你奶奶要跟我们说些什么。”
季老太太被她轻佻的语气激怒,扬手一个巴掌就要打下去,无奈她年老体衰,江美琴轻轻一伸手,就扣住了她的手腕,“季老太太,凡事都要讲道理,即便您是长辈,也不能这么动手动脚。更何况,你从来都不曾认可我这个儿媳妇,你凭什么打我?你有什么立场打我?”
季老太太一口恶气堵在喉头,身子微微颤了颤,险些摔倒。
在一侧收拾碗筷的李嫂见了,赶忙上前,稳住她的身子,焦急道:“老太太,你没事吧!”
李嫂嫉恶如仇地望向江美琴母女,“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季总不在家,你们也不能欺负一个老人家啊!”
江美琴薄唇微微挑起,方才还冷静的双眸之中很快蓄满了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