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所有的牧奴都跑光了。
而他和他的武士们,却根本不敢阻拦这些牧奴逃跑。
因为,那些该死的叛徒……太强大了!
无论是忠勇军,还是楼烦军,随便派出百十号骑兵,就足以横扫他的部落。
甚至,他的军队很可能只要看到汉朝的军队的冲锋,就会丢下逃跑。
没办法,引弓之民现在被南方的南蛮子打掉了全部的骄傲和尊严。
无论是西匈奴还是北匈奴,都畏惧强大的汉军。
至于像哲本这样过去连匈奴人都看不起的小部族首领,在汉朝人面前,就跟蝼蚁没有差别。
甚至,哲本还知道,他这样的部族的军队,连汉朝的商人的卫队也打不过……
三个月前,有几个部族,觊觎一支汉朝商队的财货,恶从胆边生,纠结了一千多骑兵,想要趁着汉朝巡逻的骑兵离开的机会,吃掉这个商队。
结果……
一千多骑兵,被两百多人的汉朝商队卫队打的抱头鼠窜。
事后,龙城震怒,三千多汉骑像疯狗一样,冲入了那几个部族之中,将部族上下的所有贵族和头人全部拖到了龙城斩首,脑袋挂上了龙城的城头。
归义单于夏义公开宣布:敢有再袭商旅者,皆如此!
而在事实上,不需要夏义来多此一举了。
所有部族,都被那个事实吓死了。
一千多骑兵,以有备对无备,占据着绝对的人数优势,还是忽然袭击之下。
结果,还是被一支汉朝商队的护卫打成了渣渣。
据说,当场就被这些汉朝人杀死了两百多,还有一百多人被活捉,剩下的只能狼狈逃窜。
引弓之民们终于彻底死心,没有人再敢与汉朝人呲牙。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哲本在心里面想着:“再这样下去,我的部族,就要灭亡了……”
汉朝人和汉朝商人的到来,使得这龙城附近的部族,人人都是自身难保。
汉朝的商人,带来了数不清的物资。
粟米和麦粉,堆积如山,布帛和陶器,塞满了一个又一个仓库。
他们毫不费力的就取代了过去各部贵族和头人的地位,轻而易举的拉走了所有牧民和牧奴。
一开始,还有人想反抗,想抗争。
但结果,除了脑袋被人割下来,插到路边的木桩上,让乌鸦啄食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结果。
所有部族,都面临着一个共同的难题——打,根本不是楼烦军和忠勇军的对手。
这些过去的同族,现在都跟中了毒一样。
他们都深信,匈奴和所有引弓之民都有罪,需要救赎,需要拯救。
他们对汉朝人和汉朝皇帝,比猎狗还忠诚。
无论是收买还是笼络,都没有任何结果。
合作?人家根本懒得与这些他们眼里‘罪孽深重’还不知道‘努力改造和赎罪’的愚昧无知的夷狄说话。
除非有人愿意去听他们宣讲的东西。
不然,人家鼻子都是朝天的,一脸的嫌弃……
仿佛他们天生就比别人高贵……
“什么玩意!”想到这里,哲本就气不打一处来。
若论出生和血统,他哲本也不差啊!
他祖上曾经跟随过冒顿大单于,他的母亲来自高贵的呼衍氏族。
但在龙城的忠勇军和楼烦军的高层甚至士兵眼里,他就跟两条腿走路的牲畜没有区别。
偶有人与他说话,话里话外,都透着深深的鄙夷和冷漠。
仿佛与他说话,会玷污了自己的身份一般……
哲本也曾经尝试过去主动听那些人宣讲的东西,以期找到合作的方向。
但,只听了一回,他就再也不去了。
这些人讲的什么东西嘛?
匈奴人和引弓之民,生来有罪?需要努力改造和救赎自身,以清洗自己的罪孽。
这些话,一开始,哲本也是觉得有道理的。
因为事实证明了,确实如此。
引弓之民与南方的冠带之民,相比,本就是劣势重重,过去还可以吹吹控弦四十万。
现在,这控弦四十万,基本都倒在了汉朝骑兵的马蹄下。
连孪鞮氏的贵人们,也不得不承认,汉朝人比匈奴人优秀!
但听到后面,哲本就感觉不对劲了。
改造和救赎的方式,是通过学习汉朝文化和知识,为汉朝皇帝卖命。
这倒没有什么。
草原上自古有奶便是娘。
只要有好处,甚至只要能维系往日的特权和地位,认个汉朝爸爸有何不可?
然而,问题是,这些人要求草原各部也要实现跟汉朝一样的社会制度和法律。
这也不行,那也不许。
更严重的是,还要将牧民和牧奴编户齐民,建立郡县。
这就是要挖他哲本和他的部族的根了。
他哲本再傻,也是不肯做这样的事情的。
打也打不过,合作也没办法合作,甚至连拍马屁找不到地方。
留给哲本的路似乎只有一条了——逃!
可是……
往哪里逃呢?
向北方?
得了吧!
去了幕北,孪鞮氏和四大氏族,恐怕会将他和他的部族,当成炮灰和奴隶使用。
而且,这个季节再去横渡大漠,天知道会死多少人?
再者说,幕北苦寒,还水草都很少,去哪里挨饿吗?
向西?
也不可能!
河西的且渠且雕难,现在自身都难保,草原上不断有着传闻,汉朝人在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