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知道汉朝人说的是真是假?
但,今天的匈奴帝国,却不得不在相信与不相信之间,做出一个选择。
因为,时间很紧!
匈奴帝国去年攻灭大宛,打开了通向西方世界的大门。
先锋骑兵,甚至一度越过了葱岭,到达了另一个世界,将当地的一些情报带了回来。
并且确认和探明了,月氏人果然在远方重立了王庭。
而且,小日子过的还不错。
他们与当地土著的引弓之民,名为康居的游牧民,瓜分了一个名为大夏的王国。
而且,确实有一个身毒之国,富庶而柔弱。
这就让匈奴必须做出抉择了。
是西征,还是固守幕南。
西征意味着获得全新的世界和全新的财富以及奴隶来源。
但,万一匈奴主力西征,幕南却被汉朝夺取。
于匈奴帝国来说,这也属于不可接受之痛。
幕南的龙城南池、碲林以及阴山,都是匈奴帝国具有重要意义的政治宗教中心。
其中,阴山更是匈奴人的发祥地以及祖地。
上一个丢了阴山的匈奴单于,名为头曼。
头曼的下场如何,军臣很清楚。
更别提,阴山一丢,河西就有危险了。
河西若失,匈奴帝国就等于被人打断了双腿。
“八月出塞……八月出塞……”军臣呢喃着这个情报。
他现在,只能赌一把了。
选择相信汉朝八月出塞,就意味着匈奴主力今年只能留在幕南。
而若不信,那么,龙城大会之后,他的单于庭主力,就可以拔营西迁,前往被征服的大宛,在那里设立前进基地。
然后,动员幕北部族和西域仆从军,大家伙趁着冬天的大雪来临之前,好好的去西方抢一回。
假如一切顺利,那么,西征大军,就会在明年的春天,冰雪消融之时,回归幕南。
军臣很清楚,自己将要做出的抉择,会有多么艰难。
一旦选择错误。
假如,他没有西征,但汉军却放了鸽子。
那么,就等于白白浪费了一年时间。
若他选择西征,汉军却在八月出塞。
河套,就要出问题了。
甚至,河西也要有危险。
丢了河套,再丢掉河西。
他这个单于,肯定会被推翻!
“父单于啊……”军臣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已经去世十年之久的父亲:“若是您还在,您会怎么选择呢?”
于是,他记忆中的一个画面,浮现出来。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一个夏天。
跟今年夏天一样,匈奴帝国取得了大胜。
月氏,这个困扰了匈奴两代人的大敌,终于战败了。
月氏人的国王的首级,都被割下来,制成了酒器,摆在了单于的案前。
匈奴帝国进入了极盛。
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刚刚成长的左贤王。
甚至于,连胡须都没有长起来,脸上也没有刀疤。
他的父亲,老上稽粥单于,才是匈奴帝国无可争辩无可非议的领导者和主宰。
当时的匈奴,同样面临了一个选择题。
是向西追击月氏人的主力,还是回首南顾,教训汉朝?
老上单于只用了一个晚上就做出了决断:南下,去与汉朝作战。由此掀起了汉匈之间迄今为止时间最久,规模最大的一次大战。
对此,当时的他很不理解。
南方的汉朝,庞大无比,战斗力也很惊人。
基本上是不可能消灭和征服的。
为何匈奴要放弃将月氏人赶尽杀绝的可能,回首去打一场几乎没有赢家的战争?
于是,他就这个问题,去询问了老上单于。
军臣记得很清楚,当时他的父亲,提着马鞭,指着那个摆在其案前的月氏王头颅说道:“月氏,已经是一条死狗了!”
“而汉朝,则有可能变成一只猛虎!”
“大匈奴必须在汉朝人还没有变成猛虎之前,不惜一切代价,打压它、挫败它!”
“因为,这个世界,只能有一个霸主,一个主人!”
然后,老上单于看着还很年轻的军臣,语重心长的说道:“左贤王,你要记住,大匈奴,必须永远保持自己无可争辩的强者和霸主地位,不然……”
老上单于提着马鞭,指着辽阔的草原,对他说道:“引弓之民,自古逐水草而居,赖天地而活,其民居无定所,其部无所归属!今我大匈奴,虽败月氏、东胡,定楼兰、乌孙、呼揭及西域二十六国,使引弓之民,皆为匈奴!然,要维持此势,大匈奴就必须证明,自己是世界第一的强国、强族,一旦有人能挑战大匈奴,那楼兰、呼揭、乌孙,难保不会出现二心!”
“而一旦内部有人出现异心,则大匈奴之国势,必然下坠,诸部之间将各自残杀!”
现在回想起来,军臣叹息了一声。
他恨自己没有执行老上单于的国策。
放纵了南边的汉朝,以至于他今日成长成为这般恐怖的存在。
假如一切重来,军臣发誓,当五年前的吴楚叛乱时,他一定立刻率部南下扣关,与吴楚叛军里应外合。
哪怕付出再大的牺牲和损失,也要将长安的刘氏政权覆灭。
最好,将汉朝分裂成数个相互敌视和仇视的国家。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所以,今天的匈奴帝国,已经被逼到了一条绝路上。
前方是悬崖峭壁,还是一路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