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方仪感到头疼的是与张池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他找张池商量事,常常找不到人,打电话给张池,也总说忙着脱不了身。这让凌方仪很是为难,不商量就处理吧,怕张池有想法,不处理吧,又直接关系到公司的利益。
最让凌方仪不安的是工人偷铜屑,继一分厂之后又发生两起。有一起就发生在公司本部的三分厂。凌方仪几次约张池,想商量个措施,可张池总以事情多拖着。
这天,凌方仪觉得实在不能拖下去,把蓝昆喊到办公室,让蓝昆悄悄到公司附近几家废品收购站走访了一下。
不走访不知道,一走访吓了一跳。
蓝昆先到公司北面的一家废品收购站,打听是否有人来卖铜屑,废品收购站的老头看看他,不耐烦地摇摇手说没有。老头警惕的眼神引起了蓝昆的怀疑,他正琢磨着,就看到一个中年人向这边走来,看到他后,迟疑了一下,慌乱地折进小巷子。他开始没在意,反应慢了半拍,等他感到有几分蹊跷跟过去时,人已经不见了。
有了这次经验,蓝昆再到废品收购站时,扮成铜材厂的供应人员,称是来收购铜屑的,并且把价格提到铜材厂收购价以上,这一招果然有效,有两家废品收购站表示可以供货,其中一家很神秘地说近期这方面的生意出奇的好,估计一个月可以供应1到2吨。
凌方仪听了蓝昆的报告非常震惊,也不管张池如何忙,说下午一定要碰个头。
凌方仪与保卫科长钟怒等了一个多小时,张池才到。自从有了不可告人的目的后,张池本能地回避着凌方仪,他还没有修炼到做贼心不虚的境界。
“你们保卫科是吃干饭的,这么点小事都管不住。”张池进门先把钟怒骂了一通。
“张总,工人夹带铜屑的花样五花八门,有的用饭盒,放到电瓶车车座里,有的用衣服一裹,还有的放在护袖中、帽子里,怎么管?又不能搜身。”钟怒一肚子委屈。他35岁,当过几年兵,退伍后想进公安没进去,就到了一家保安公司,5年前经人介绍来到天讯。
“那就睁大眼睛盯着,一旦发现就送派出所。”张池用指关节敲着桌子。
“我们一共就5个人,10只眼睛,盯得过来吗?”钟怒说。
“钟科长,要想刹住此风,你看怎么办好?”凌方仪问。
“在车间里安装监控。”钟怒抓着头皮。
“工人会有逆反情绪的,蓝总在的时候就不赞成。”张池摇头。
蓝其川在世的时候,公司也发生过偷盗铜屑的事件,当时曾有人主张安装监控,蓝其川说工人在监视中工作,会有一种不被尊重的感觉,容易有对立情绪。要求车间加强管理,一是对员工加强遵纪守法和荣誉感教育,二是每月按产品的比重核算铜屑量,只要在合理范围内,就不安装监控。应该说蓝其川的办法当时是有效的,每月核算的结果都在合理范围内。
“可现在是非常时期。”钟怒说。
“除了安装监控,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三日内给我刹住盗窃之风,否则,你保卫科长就不要干了。”张池说完站起来,向凌方仪说:“就这样,我那边还有事。唉,都是他妈的事,一件都不省心。”
钟怒没辄,只好让所有保安人员瞪大眼睛,加强巡视。另外自己跟在公安的战友找了辆车,在附近几家废品收购站蹲点,没两天,就堵到了两个工人。
在派出所里,凌方仪见到了那两个工人。让凌方仪意外的是,两个工人没有多少负罪感,倒是更多觉着自己运气不好。从他们交待中,凌方仪得知蓝其川出事后,车间工人很懈怠,有些工人甚至觉得他们也许干不了多长时间了,这时候不赶紧捞一点是傻瓜,一个看一个,不仅用饭盒装铜屑,更有甚者拿铜件。
钟怒再次提出安装监控设备。
凌方仪没有表态。第二天恰好是11月1号,各车间的铜屑核算表出来,他决定看看这个漏洞究竟有多大再说。
26吨。
尽管有心理准备,凌方仪还是吃惊不小。看来加强巡视、堵两个工人已不能刹住偷盗风。凌方仪正在办公室发呆,钟怒垂头丧气地进来。
钟怒两手一摊:“凌总,这活没法干了。你知道吗,两个工人只是教育了一下,已经放出来了,据说出来后有几个员工还给他们在饭店压惊。”
凌方仪说:“我也听说了。”
钟怒在凌方仪对面坐下,牢骚满腹地说:“凌总,以前公司稳定,这种事不能说没有,但是极个别的。现在情况不同了,这么关键的时候,那位公子哥玩失踪,谁还有心思干活。公司不稳,这些事就少不了。嫌我没能耐我就走人。”
凌方仪扔给钟怒一根烟:“碰到问题就退,亏你小子还当过兵。”
“凌总,你是兢兢业业惯了,你太不了解下面的世态人心。现在人心散了,道德顶个屁用,只有动用制约手段才行。以前不安装监控行,我敢说那时没有几个敢伸手的。可现在不同了,如果不上监控,今天2吨多,过不了多少天后面就要多个零。”
钟怒对凌方仪的优柔寡断很是不满。他常年与工人打交道,对工人的心态十分了解。特别是市场经济下,工人作为社会收入的底层,极易出现心理失衡,守不住底线的人就走到犯罪的边缘。
凌方仪沉思一阵问“如果安装了监控设备,你能保证不再发生?”
钟怒一下子坐正了:“我保证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