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弥漫着一股浮躁的气息。大臣们面面相觑,交头低耳,独云九司静静地站在首位,低眉敛目,一言不发,仿佛与周遭形成了两个世界。
朝堂中央的龙椅上,空无一人。便是连个来通报的太监都没有。
听说,陛下已经连着几天上朝迟到了,每次姗姗来迟后,随意吩咐两句,便宣布下朝。御书房堆了许多奏折,他看都不看便命人拿去烧了,一时间,引得满朝文武怨声载道,便是将陛下身边侍奉的宫人也少不了遭殃。
“陛下也太任性了。”
“连早朝都不上了,又不理政事,此举与昏君何异?”
“谁说不是呢?今年北方雪灾严重,急需朝廷拨款,可咱们递上去的折子陛下看都不看……”
“听说不仅不理咱们,连后宫哪些嫔妃也不闻不问,西凉皇室这一代本就只剩他一个,后宫有没有嫔妃添下子嗣,咱们也只能认了他了。难不成,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还能……”
“哎——这话可不能乱说,当心叫人传出去,小命不保。”
“君王不临朝,后宫朝前还有那么一个妖孽作祟,再这样下去,国之将亡啊!”
“嘘……小声点……”
云九司听得分明,这些人绕着绕着,分明意指自己。合着陛下不来上朝,还要怪她了?
她冷冷一笑,站出来,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最后,她站在龙椅跟前,缓缓抽出悬在旁边的宝剑,再高举宝剑,只见银光一闪,啪!的一巨声!
剑锋斩在龙椅旁的玉案上。顿时,玉案碎成几块,一时间,满朝俱寂,无数双目光直勾勾朝云九司的方向投来。
“云九司,你在干什么?莫不是想要造反?”有人发出了质疑。
“是啊,居然公然在朝堂之上使用凶器,陛下不在,便由得你这般放肆?”
“来人啊,国师大人在谋反了,快抓住她!”
“……”
朝堂安静了一会儿,很快又陷入喧闹之中,且其架势比方才议论陛下时还要起劲。
云九司看着这一张张丑陋的嘴脸,任凭他们高声呼叫,别说来个侍卫,就连太监都不屑出场,毕竟任谁都清楚陛下现在还在长生殿睡懒觉,就算有人造反,那也是在长生殿,想来不过是一群朝臣为了引陛下过来,闲的发慌闹着玩的。
而云九司手握凶器,那些大臣们入宫时便被没收了家仆兵刃,手无寸铁,自然不敢冲上来送死。
这便是西凉的皇亲贵胄,这便是西凉的满朝文武,口口声声为民请命,为国捐躯,到头来,连她一个弱女子都奈何不得。
云九司淡淡的看着这些人的反应,心中满是讽刺。
“说够了?”终于,她开口了。
声音不大,却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周身散发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气质,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渐渐的,大殿安静下来,甚至有些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那该本国师说了?”云九司冷笑一声,傲然道,“平日里陛下不喜动这些刀刀剑剑的,本国师不过是想替陛下试试这把先皇留下的宝剑够不够锋利,瞧把你们吓得,三魂不见七魄,好像本国师斩的不是这玉案,而是你们的人头似的。”
明明是威胁激越之语,却说的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直说的每个人心惊胆战,冷汗直流。
“云九司,我西凉大殿之上,岂容你一个女子放肆?先皇之物,你这贱女何德何能可以触碰!破坏御前书案,肆意喧哗,这一桩桩一件件,哪样不是死罪?!”
年过半百便白发苍苍的老丞相反应过来后,在同僚的搀扶下,正义凛然地指责着云九司的罪行,沙哑的声音如同破旧的木门,吱呀呀呀的,生怕下一刻他那羸弱的身子便就此倒下。
云九司倒很有礼貌地等老丞相指责完,才慢条斯理,不慌不忙地说道:“吾乃西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大人,便是要治吾的死罪,也该由吾头顶的陛下决断。”
“至于你们,私下里妄议陛下,口出亡国之语,如此妖言惑众,恰好吾又是你们的顶头上司,有权力决定你们的生死。何况吾这手中拿的是先皇留下的宝剑,可下斩贪官污吏,上斩昏君暴政。先皇临终前将大任托付于前任国师,前任国师又将此任托付于吾。丞相大人,如此,我便是间接得了先皇指命,你说我何德何能,又如何不能,将你们这帮贪官污吏,妖言惑众之徒,一一除害?”
“先说好,吾手中这把宝剑就是先皇的意思,先皇要你们去死,你们若敢违抗圣命……呀,这么说来,你们才是想要造反啊?”
她的声音并不大,却仿佛带走一种魔力,懒洋洋,慢吞吞的,每个字的尾音都断得干脆利落,字字诛心,何其嚣张,何其霸道。
老丞相本就身子不济,再被她这么一吓,抖着手指半天说不出话,最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众臣暗暗心惊,忍不住想,这云九司果真如传言般目中无人,胆大包天。平日里她不来上朝也就算了,今日一来,她怎得就敢这般张扬放肆,咄咄逼人?不为自己留半点退路?
要知道,这云九司本是个孤儿,被前国师花平公收养后,虽凭借过人的胆色与才能获得了国师青睐,挤掉其余师兄,成为花平公的得意门生。再后来,花平公去世,她承其衣钵,成了辅佐新皇的西凉国师。明镜继位四年,她也在这个位置上稳坐了四年,无人可以撼动。
此女魄力,绝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