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风辞便迫不及待地带领一众人马启程。而拂风阁内,琴约也收到了一盒西域颜料,她打开木盒一看,里面有赤、黄、青、黑、白等多种颜色的粉末。对着铜镜,她用一根极细的木条打湿后蘸上黑色粉末,在两颊上写下“罪奴”二字。
看着自己原本白里泛红的双颊被这两个丑陋的黑字遮掩着,琴约心里便生出了些许苦闷,只期盼着这样的日子早点结束。
到了晚上二更时分,琴约在庭院里漫步,不知不觉走到了前院的石桌旁。一手抚着平滑的桌面,她忽然想起了亓官飒大婚那天夜晚,她跑出去迷了路,风辞找到她,带她回来,之后她双腿酸疼得走不动,他便让庖厨将饭菜端到石桌上,陪她一起用晚膳。
想着想着,琴约的脸上浮现出清浅的笑容,温柔甜蜜。片刻后,她才发现,自己开始想他了。不过就是两天一夜没见到他而已,却已经那么惦念他了。
正在她失神之际,身旁突然多了个人影,那人朝她作揖道:“小约姑娘,护卫长吩咐我来找你,说是有要事相商。”
“骙业?”琴约心里纳闷,平时骙业有任何事都是他自己过来找她的啊。
那护卫见她迟疑,又道:“护卫长一时脱不开身,请你移步公子的书房。”
琴约不再怀疑,既然有要事就尽快去吧,再说在拂风阁内也不会出什么事。打消了心里的疑虑,她便迈步走向书房。
行至半路,靠近侧门的拐角处,那护卫忽然上前一步,一手捂住琴约的嘴,一手捏一瓷瓶,放在她的鼻间,琴约本能了吸了几口气,瞬间便晕了过去。
“小约姑娘,对不住了。”那护卫扛着瘫软的琴约,从侧边院墙飞身出了拂风阁。
湖畔,漆黑的夜空下,有两个人正在等着他。其中一个年轻的听见脚步声,低声问道:“人带来了?”
那护卫道:“在这。”
他将琴约放在草地上,那人点了烛火,往琴约脸上照了照,解下了她的面纱,对身边年长的人道:“主子,她脸上果真有刺字,您看是琴家的人吗?”
那年长的仔细看了看,思忖道:“五官与琴节有六七分像,定是他女儿无疑。快动手吧!”
“唯。”那年轻的应声便要往琴约身上绑绳子。
“等等。”年长的制止道,“绑什么绳子?谁跳湖自杀前还把自己五花大绑了?”
“什么?”那年轻的一时反应不过来,须臾恍然大悟道,“您是说直接把她丢下去,让人以为是自杀或溺水而亡。”
“这样即便有人发现尸首报了案,官府也不会轻易往蓄谋杀人上想。”年长的说道。
“还是主子高明。”说罢,一把抱起琴约,施展轻功飞到湖心,一松手,让她扔入湖中,顷刻又飞了回来。
那护卫见事已毕,小声问道:“你们要我做的事我已经做到了,现在能放了小玏了吗?”
“呵,想不到你小子还是个痴情种啊。”那年轻的讥诮道,“为了一个女人,背叛自己的主子?”
“她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救过我的命!”那护卫喊道。
“大呼小叫什么?”那年轻道怒斥,“事情已经了结,也不妨跟您明说了,那姑娘已经被我卖到歌舞坊去了,长得那么水灵,还卖了不少银钱呢。”
“什么?你卑鄙无耻!”那护卫急火攻心,一拳打向对方。
“还跟他废什么话!”那年长的颇为不耐烦,转身欲走,“别留活口。”
那年轻的与护卫过了几招,与一眨眼间,一剑封喉,结果了护卫的性命,将尸首推入了湖内。随即追上了他主子。
镐安城里这个湖泊很大,是有活水源头的天然湖,湖泊周围除了繁华的街市外,便是豪门贵族的宅院。琴约落水后,很快便被清凉的湖水激醒了,她呛了几口水,本能地往水面上游。冒出水面,环顾四周,方知自己正置身湖中央。离岸边太远,天太黑,她无法分辨南北东西,也不知往哪儿才是回拂风阁的方向。身上又有些虚弱乏力,她只能顺着湖底的暗流往近一些的岸上游去。
两刻钟后,她终于上了岸,已是精疲力竭,好不容易挪着沉重的步子倚在一颗树干上坐了下来,才发现自己的后背隐隐作疼,像是沉入湖中时被石块刮伤了。歇息了片刻,稍微恢复了些许力气,她便沿着湖岸走,不一时,看到了一处院墙,红墙碧瓦,想来是个大户人家。走近看了看,她觉得这院墙似乎很熟悉:对了,这不是亓官将军家吗?他家就在湖边啊。
眼里一瞬间明亮起来,她奋力沿着院墙走,终于来到后门边,双手用力叩门。里面值夜的护卫问道:“来者何人?”
“请问亓官夫人在吗?我是夫人的朋友,有急事求见。”琴约道。她原本想问亓官飒的,但一想男女有别,还是找扈沚蓠比较妥当。
“你是夫人什么朋友?怎么大晚上来找夫人?还从后门来?”那护卫将信将疑道。
“你跟她说我曾托她帮忙询问过姓游的医者,她自然就知道了。劳烦你一定去禀告一声。”琴约道。此刻她已是两腿打颤,嘴唇发白,无力地倚在了后门上。
那护卫听得琴约的声音细小微弱,似是生了病,他知道将军夫人会医术,说不定真是她朋友来求医的,便快步去了扈沚蓠卧房外禀告。
不多时,扈沚蓠与筎棉便来开了门。门一开,琴约便顺着门板滑了下去,幸得扈沚蓠和筎棉扶住了她,才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