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约大为震惊,没料到崇玄峻会直说要帮她琴家雪冤,一时不知该如何答话。
崇玄峻微微笑了笑,道:“本王知道风弗言也会帮你,不过你仔细衡量一下,他只是个县侯,能力比得过本王吗?诬陷令先君,害得你三族中男丁被戮、女眷为奴的可是当今太后,他风弗言又能帮得了你多少?”
崇玄峻的话犹如在琴约心上砸下重重一锤,沉闷钝痛,可不得不承认,他说的都是事实。
“王爷为何要帮我?”琴约凝视着崇玄峻,试探道,“为何要与太后作对?”
崇玄峻低眉一笑:“姑娘不必怀疑本王的用心,本王绝对不会害你。”忽而他脸色一变,道:“如今朝中形势不知姑娘了解多少?”
琴约不言,如今的朝局她确实不太了解,只知道太后势力庞大。
崇玄峻义愤填膺道:“圣上年不及弱冠,太后和饶储把持朝政,妇人、外戚专权,任用奸佞,惑乱朝纲。本王身为皇家嫡脉,实在不忍看到先帝艰难创下的基业毁于此等妇人之手。”
他走近琴约,略压低嗓门道:“如若揭发她当年谋害了先帝,又诬杀了太医令,那么恐怕连皇帝都保不了她,群臣中还有谁敢站在她那边?要扳倒她不就易如反掌了。”
“王爷可知无凭无据说出这些话会招来什么灾祸吗?”琴约问道,她要试探崇玄峻的决心。
“你是指谋逆?”崇玄峻冷笑,“若我反的是当今皇帝,那是谋逆;太后一派不过是外姓之人,我反抗他们算什么谋逆?那叫清君侧。”
琴约心中大震:这个恭王还真不是泛泛之辈,说出如此可致杀身之祸的话,他竟义正辞严,毫无惧色。
崇玄峻顿了顿,问道:“现在还有顾虑吗?”
琴约沉吟片刻,道:“王爷有何条件?”
崇玄峻闻言,眼里露出欣赏之色:不知她这些年经历了什么,虽然以前也算是官家之女,可她这般胆识哪是寻常深闺女子能比的?
他正色道:“条件就是你要好好地活着!”
“嗯?”琴约诧异,这便是他的条件?
“当年太后下旨虽说琴家男丁斩首,女眷为奴,可你是琴节的女儿,骨肉至亲,本王暗中得知她原本也是要杀你的,只是没想到你和令堂逃了出去。所以,你今后得多加小心。”崇玄峻道。
琴约见他神色真诚,语露关切,心里有些许动容,就仿佛当自己行到断崖边,前方是万丈深壑,以为穷途末路了,却突然凭空出现了一架宽阔的桥梁,直达目的地。要不要往这桥梁上走?崇玄峻是亲王,又参与朝政,肯定培植了不少势力,若能得他相助,为琴家洗清冤屈便指日可待了。
崇玄峻见她不说话,问道:“想好了吗?如果你愿意接受本王的帮助,那么本王便尽快安排人去查找证据,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家的冤屈便可洗清了。”
琴约眉头紧蹙:如果不接受崇玄峻的帮助,又该求助于谁呢?风辞吗?可他不涉官场,不涉朝政,无权无势,仅仅是个闲散侯爵,即便有心帮我,只怕也心有余力不足。可是……风辞他好像说过,为琴家平冤须得静待时机,需要得天时地利人和才行。
如此一想,琴约毅然抬眸道:“多谢王爷美意。请恕奴婢不识抬举,先父之冤,奴婢会另想办法。”
崇玄峻脸上闪过一丝惊异,随即释然,道:“好,本王尊重你的决定。”又对两名守卫道:“送琴约姑娘回去。”
琴约重新系上面纱,由两名护卫送往拂风阁。
冷奎问崇玄峻:“王爷,您就这么放她回去,万一她把刚才你说的话传出去……”
“她不会。”崇玄峻淡然道。
“那您方才是真打算帮她?”
“要扳倒太后现在还不是时候,别忘了饶储手中还握有三十万兵力。”崇玄峻道,“虽然亓官飒站到了孤这边,但也不过只有十万兵马而已。”
见冷奎还是不解其意,崇玄峻又道:“孤说要帮她是为了引出一个人。”
冷奎思忖片刻,恍然大悟:“王爷是指风辞?”
“没错!”崇玄峻道,“虽然不知她和风辞是何关系,但她对风辞来说一定很重要。而前日孤与佘锟会面之时,他提及风辞是他多年好友,愿意举荐风辞为孤的幕僚。”
“哦,王爷提出要帮琴约,风辞自然就会知道,那么便更有可能来为王爷效力了。”冷奎道。
崇玄峻嘴角露出一道得意的浅笑。他早就想拉拢风辞,奈何风辞之前只顾四处游山玩水,数次回绝,此次有了这等契机,他怎可错失?
此时已近二更天,风辞和骙业回了拂风阁。骙业按风辞吩咐来找琴约,谁知遍寻不见,只得匆匆来禀报风辞:“公子,小约姑娘不在府中,会不会还在国公府没回来?”
风辞心中一凛:“车夫回来了吗?”
“没有。”
风辞心下担忧:她在那儿又没有熟人,怎么可能还不回来?这么晚了能去哪里?
立即起身欲往梁国公府去,一边吩咐骙业:“去备马!”
刚至前院,正看见琴约从门外走入。
风辞劈头便问:“你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吗?梁国公府有什么好,让你流连忘返?”
琴约被他这莫名其妙的怒气震得喉咙一哽,鼻子一酸,湿润的双眸瞪了他片刻,索性不理他,转头对骙业道:“骙业,车夫和马车应该都还在半路上,车里还有我的艾草,麻烦帮我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