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势所向,雷帝召来!
猛然间天地色变,亘古荒凉的气息从天外临世,厚厚的黑云缓缓的压下,似乎要摧毁这座荒野中唯一的高楼。
不知何时,周边的白骨已散碎一地,就连镌刻在大堂的法阵也无法将其恢复。
怀安抬头看向屋顶,即便有天花板相隔,他也能感觉到这种来自于上古神祇的威压。
‘雷帝召来’怀安深深的看了眼砚秋指间的金色符箓,他此刻竟然有种想要冲上前去,将这枚符箓揉进胸腔的冲动。
符箓沟通天地,蕴含玄奥威能。
怀安清楚的感知到,想要吞噬这天地伟力的,正是他体内的缺失感。
冲动亦属情绪,怀安心念微动,控制缺口将冲动抹去,这才舒缓了眉头,随砚秋一起走出了昏暗沉闷的大堂。
来到外面,天师道超品符箓的威势显得更加的直观,一道道如雷电虬龙出水,在云海中翻腾不定,最终盘踞在了符箓的上方。
天地伟力,雷帝召来。
在雷云的锁定下,整座酒楼散发出诡异的气息波动,一道道鲜血绘制的法纹从墙体浮现,在砚秋惊异的表情中,连接成一个凶邪鬼影,鬼影似乎没有灵智,感知到上空的威胁后,直接从酒楼本体探出前半身,仰天嘶吼。
天威岂容妖邪挑衅?!
一道水桶粗的天雷轰然砸下,鬼影不闪不避,以自身数丈的体型直接撞了上去。
轰!一声巨响如山势倾塌,原本从酒楼探出身体的虚幻鬼影被天雷劈中,在怀安和砚秋身前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仅剩半片身子残留在地面。
鬼影是酒楼法阵所化,既是幻影亦是实物。空洞的眼眶如水缸大小,不断溢出的鲜血迅速的填满身下的大坑。
‘好厉害的鬼物!’怀安不禁感叹,从全掌柜的语气和符箓的威势来看,这枚‘雷帝召来’绝非凡品。
这个鬼影居然能硬接一道天雷不死,那酒楼的主人想必是更加恐怖的存在。
又是一道天雷砸下,鬼影挣扎着想要起身挡下,却被再次砸进地面,在痛苦的嘶吼中砰然粉碎。
没有了阵法和鬼影,整个酒楼肉眼可见的迅速消失,在第三道天雷中被彻底摧毁,只剩下满地焦土以及干涸的大坑。
目标消失,雷云也随之褪去。
砚秋指间的符纸无火自燃,转眼间烧成了灰烬。
就在她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焦土中突然升起一粒粒细小的光点,像是被什么东西召唤般,飘进了怀安的袖口。
这是什么情况?
两人对视一眼,砚秋也看出了怀安的惊讶和不解。
随着散落的光点全部消失,怀安的衣袖里亮起了一道微弱的红光。
这是?
砚秋眉头微微颦起,视线停留在了对方手中的飞剑上面。
“你怎么会有无定仙宗的命剑?”砚秋疑惑道。
把玩着闪动红光的飞剑,怀安苦笑道,“受人所托,要把此剑归还无定仙宗。”清潭道人与无定仙宗之事不便外传,怀安大略的讲了一下他要去寻找无定仙宗,把飞剑归还,顺便拜求仙道的事情。
“无定仙宗位于洞天福地,所收的门人弟子也都是还未出生的婴儿。”砚秋叹息道,“师择徒,待其出生之日,带回山门,从此斩断尘世,直到历练放出。”
怀安洒然一笑,“入仙宗是我机缘,不入亦是我机缘,我所求的是仙道,而不是仙宗。”
“怀安兄能有如此心境就好。”砚秋继续道,“不过无定仙宗向来行事霸道,戾气深重。怀安兄此行要多加小心,免受池鱼之祸。”
“族内和无定仙宗有隙,出于立场,我便不送你去了。”砚秋闪动着晶亮的眼睛,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笑道:“如果你没能拜进无定仙宗,以后可以来找我喝酒哦~”
“那是自然,我可记得,你还欠我两坛火烧云呢。”
若是拜进无定仙宗会怎么样呢?
怀安没有问,也不愿问。
欲戴其冠,必受其重。砚秋不是那种一边理所应当的享受家族权益,一边叫嚣‘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的懵懂女子。
两人虽是萍水相逢,却也能看出对方大概的心性特点。
砚秋看似亲善实则高傲,她的出身决定了自己的气质。
她冷静的清楚,自己生入家族,自当为家族而生。
便是旁人看来她身负枷锁,她也甘之如饴。
而怀安平淡之中的出尘之气,全然不像这个世界的居民。
这种违和于江湖浮躁的淡然宁静,是砚秋所向往的,也是她愿与怀安亲近的原因。
人总是向往自己得不到的东西,砚秋欣赏怀安,但也只是单纯的欣赏罢了。
铃铛清脆,毛驴并行。
回到官道的时候淅淅沥沥的小雨再次落下,两人这次没有了比赛的想法,而是一人撑起一把纸伞,在蒙蒙细雨中谈笑前行。
而酒楼位置的焦土也随着重新润泽的土地,洗去了争斗的痕迹。
突然,远处的一片树丛传出哗啦啦的轻响,一个淡灰色的人影从泥土中探出脑袋,赫然是先前从大堂逃离的店小二儿!
幺子小心翼翼的扒开草丛,惊惧未平的望向早已远去的两人,庆幸道,“还好老子提前开溜,要不然真跟你这个没眼力劲儿的老家伙死一块去了。”
眼前的废土还在不断的冒着白烟,干涸的血液也随着雨水的填充,在大坑里漂起一团团黑红色的血污。
幺子心有余悸的趴在树荫下,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