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老先生也不是个强人所难的人,听闻此言倒也没再过多询问。

“你当年背上红越山的那个女娃还活着吗?”葛老先生似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抿了一小口茶问道。

宋子甄薄唇勾起一丝弧度,一双眼睛看向远方,笑得优雅至极,语气里透露出半分轻松:“她很好。”

宋子甄转过头看着葛老先生:“说起这事,葛老先生那年救她时向子甄要了个条件,子甄还欠着呢。”

葛老先生银白发色微微闪着光亮,若有所思了一会儿。

“你当年能活过来老朽已觉得是奇迹,没想到那个女娃娃如此坚强。你们倒真是挺像的,什么时候也领来给老朽看看。”老先生年纪已大,说话总是慢吞吞的,“当初那惨白枯瘦的小脸蛋,手如枯柴,送来的时候都已经奄奄一息了啊!竟然活下来了。”

宋子甄再笑笑,是呢,他也没想到。

“至于条件,给我找个徒弟就成。”老先生知道宋子甄肯定还有别的事,“你此次上山比我跟你约定的时间早了接近一个月,说吧,还有什么事?”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住葛老先生的法眼。

“子甄要向先生求一封信。”

宋子甄曾让萧岳查过刘春珉、齐参等三人的家境,本来一切正常,三人家境正常。

他也大概知道太史辛河与三个学生确实‘闭关’了三年之久,期间一起备考和讨论,一直在江南的那所小茅屋里面。

他看过三人当时殿试的记录,刘春珉才思创新、缜密有道,更主要的是他抓住了当今皇帝想一统天下的愿望,在回答时抓住及个关键的点子答,自然夺个冠是没有问题的。

齐参本身在文采方面也不逊色于刘春珉,但是他缺乏了一些变通,辞藻不加掩饰直接批判当今国情。如果当时没有御史大夫宁长远和兵部尚书姚桓的鼎力支持,齐参很大可能要与探花失之交臂。

最可疑的则是袁鹤,他的水平其实算不得突出,虽然整体看来也还不错。

但当时殿试时护国大臣夏淳将他大力夸赞推崇了一番,虽不知真不真实,其中总有些可疑之处。

后来方才查出,护国大臣夏淳的爷爷与袁鹤的曾奶奶还是亲生的兄妹关系,这便有意思了。

年仅十九岁的袁鹤还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带着点亲戚关系的夏伯父。

夏淳是单纯的欣赏袁鹤的才华,还是知道他想在年轻这一辈中拉拢几个人,谁说得准?

更何况近几年夏淳也有笼络朝臣之迹象,不管他是真忠还是假忠,以防万一总是不错的。

葛老先生虽然在红越山避居隐世数十年,可曾经也在朝廷红极一时。

他当年不仅仅是太医院的一把手,在朝廷政论上更是提出多项政策,试行成功后颇受百姓爱戴,成为一代不仅做实事还为官清廉的大儒。

先帝却同样因为臣子的功高盖主,找了理由将他贬谪南通。

后来他便爬上了这座与世隔绝的红越山,寻得一方清静。

葛老先生与夏淳同是当年一起打江山的好兄弟,夏淳当时十几岁,葛老先生大了他整整十二岁,却因为一个共同的目标让二人成为忘年之交。如今开国元老中在世的仅剩下他们二位。

如果能求得葛老先生一封信,或许能将夏淳心里的念头压一压。

“为了你那只知道猜忌的皇帝哥哥?”葛老先生撇撇嘴

嗬!他倒是兄弟情深!

“如今天下时局动荡,北有肖小部落作祟,南有吐蕃外族进犯,各处灾情连连不断,国库空虚。整个大疆都处在危机之中,怎么能说是为了皇上。”宋子甄飘然淡笑道。

“嗬!你总是有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他站起身,两手揣在棕黑色的袖口里。

山高,自然要比山下冷一些,况且年老体寒也是正常。

他呵斥了两口气,双手相互切磋取暖:“六皇子不是活生生的例子吗,你还不长教训?”

“六弟不是没有让人怀疑的理由,据查,他当时确实有谋反的趋势。”宋子甄反驳道。

“如果今日坐在皇位上的是六弟,我也会帮他。”只要苦苦建立起的大宁国依旧还在,还是宋的在当皇帝,他就不可能坐视不管。

葛老先生指着远处天空,今日格外有些寒冷,厚厚的披肩确实脱得早了些。

她没有再与宋子甄争辩,只道:“今年晚春还会降一场大雪,城里那些没见过雪的孩子终于可以一窥真容了。”他踟蹰了一会儿,“你要的信我会写好,不过以后老朽不会再答应你任何请求,老朽可不欠你的了。”

宋子甄闻言欣喜。

能做到这样,他已经十分满足了,于是半跪下行了他此生除了对他父皇行过的大礼。

葛老先生心里叹息了几声,自古无情是帝王,夺位之争在历史中轮回上演,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一个有一身政治才干又生在帝王家的傻子。

不与兄弟夺位便罢了,还能全心全力做到丝毫不偏心,将所有的权谋利用到保卫帝王家族,明明是个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搅动天下的人,偏偏要做一个隐形的好人。

反正对于葛老先生这种经历过失望的人来说,是不看好世间的烂好人的。

在贺老先生眼里,天底下没有比宋子甄更蠢的人。

但是这件事,从他当初在那么恶劣的环境下冒险将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娃娃背上红越山时他便发现了。

但云王宋子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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