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时如同一盏最明亮的灯光,熨帖了她冰冷的灵魂。
魂魄离体的那一刻,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她耳边低语。
后悔吗?
回顾她二十九年的人生,最难忘竟然还是江南的那片烟雨朦胧。
她回答了什么已经记不太清,再次醒来便已经重回到十五岁这年。
君九的目光落到了那本挂历上,“20”那个数字之后,每一天被人用红色油笔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在“27”号这一天才停了下来。
今天是她爷爷去世后的头七,记忆中早已面容模糊的老人,样貌在此时却又渐渐清晰,一脸慈祥笑容可掬的唤她“小九”。
她清楚的记得当年就是因为爷爷的去世,她才和这个家闹的四分五裂,才会在亲生母亲派人找上门来时,头也不回的离开。
她的眼角微微有些湿润,为什么……哪怕再早上几天,让她再和爷爷多说一句话也好。
“贪婪的人类!”
脑中刚沉寂不久的声音又再次响起,也终于引起了君九的注意。
她的眼眸微眯,记忆飞速流转间似乎捕捉到了什么,语气中已经带了七八分的笃定。
“你就是那小黄水?”
前世她一直都知道她母亲在偷偷做着一些研究实验,具体内容却不是很清楚,因此她闯入大本营的第一时间,就砸碎了被他们供在最中央的培养皿,纯粹是觉得那是他们最珍贵的东西,她根本就没想要活了,所以当时想都没想的一口把里面的东西喝了下去。
现下细细想来,依稀记得喝下那东西的那一刻,周围人的表情的确有点扭曲?
因为抢的急,所以她印象中这个东西只是一支在培养皿里闪闪发光的黄色液体。
“小……黄……水?”
君九很肯定的从它的语气里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君九,你在吗?再不出门就要迟到了!”
她还没来得及和脑子里多出来的这东西计较,属于少年清脆的嗓音就从楼下传来,君九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如泼墨描绘的城镇瞬间倒映在她的眼底。
三月的江南正是谷雨季节,雨水打在树梢滴答作响,整个江淮市都笼罩在一片烟雨朦胧中。
古城楼的街道上,偶有人骑着自行车从青石板上路过,车铃阵阵,依稀还能听到链条与齿轮的细微摩擦声。
是谁说,回不去的地方是故乡。
她低头,就见到张有为正脚蹬着一辆最新款的越野自行车,见她看来高兴的朝她挥了挥手。
“等着!”
君九扔下这句话转身回到房间,一把竹竿从房梁上横穿搁在窗棂上,上面挂了她所有可以换洗的衣服。
身上的衣服被汗湿透,动作利落的从上面取下那件已经被洗的发白的校服,窗帘随风舞动,隐约间显露出只独属于少女姣好的曲线,却随即被人冷静的束于白布之下。
匆忙收拾试卷的时候君九撇了一眼上面的作答,很快就又转移了视线,因为她怕忍不住对自己动手。
即将出门的时候,君九突然止住了步伐,几步倒退到桌前,重新拿起了那面镜子。
总觉得还缺点什么……
她闭了闭眼,再次睁眼时,属于十五岁少年阴郁冷沉的气质荡然无存,眸光如窗外雨后的天空,浅淡慵懒,看着人的时候会令人觉得仿若一片桃花于心头坠落。
她从抽屉里取出眼镜,笨重的镜框遮去了她的大半张脸。
她唇角微勾,对着镜子里的人清浅一笑。
“君九,欢迎回来。”
今年的她才十五岁,离母亲找上门来还有一年。
一切都有重来的机会,一切都将得以改写。
君九出门的时候就看到客厅的小桌上放了两个煮好的鸡蛋和一盒牛奶。
她知道那是养父养母特意为她留着的,要是换作重生前的她怕是会不屑一顾的转身就走,而今,却是珍重的将它们拿到了手上。
鸡蛋上还残留着一丝温度,她步履懒散的走下了楼。
君九今天一出来的时候张有为就察觉出一丝不同,可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他一时也说不上来,只觉得眼前的少年一举一动都是那样的引人注目,即那样懒散的倚在柱子上,都会让人感到赏心悦目。
“土包子!”
君九在近距离扫视了一眼他的自行车后给出了评价,“你见过有人给越野自行车加后座的?”
张有为闻言也不恼,只是憨憨的挠了挠头发,露出与他一身腱子肉反差极大的无辜表情,“这不是为了载你吗?”
君九心中一暖,到底没说什么,几步走到了他面前。
“哎,你这鸡蛋不错,我起得早早饭还没吃呢,给我一个呗!”
说着张有为伸手就去拿,却被君九一把拍开了。
“想都别想,以后早点起来!”
“不就一个鸡蛋?还宝贝了!”
张有为有些委屈,说到底他还不是为了绕道接他才来不及?最后还是认命的载着他往学校的方向骑行。
“君九,你听我一句劝,就别和体校的那帮人计较了,他们都是一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
体校的那帮人?
君九想起来了,他们所在的高中和体校相邻,体校站出来十个人,九个男的外加一个比男人还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