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轻风起,朝阳升。
我在院子里站了半个多小时,回头看了看天空,然后出门去了丧葬店,买了一口棺材。
回到家后,我收拾了几件玉漱平时经常穿的衣物,做成了一个衣冠冢,然后又请来了道士做道场。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玉漱刚走的时候,我心痛的宛若刀剐,毛九英让玉漱尸身消失的时候,我甚至想过弄死毛九英。
可渐渐地冷静下来,我却变得异常平静。
好像……这本来就是应该发生的事情一样。
仔细想想也确实如此,人生百年,缘起缘灭,谁逃得过一死?我和玉漱相守几十年,又还有什么不满足?
道场做了三天,就抬棺下葬了,我在城外买了一块墓地给玉漱下葬。
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想过通知我和玉漱的孩子天佑,只想静静的送玉漱离开。
这一天,下葬了玉漱的衣冠冢后,道士们离开了,我坐在玉漱的坟前,喝着酒。
这片墓地是我和道士一起挑选的,他看风水,而我看得却是环境。
玉漱喜欢桃花,我特地找到了一片山野中的桃林,如今正是春天,满山桃花盛开,随着轻风一吹,粉红的花瓣随风飘落,看着很美,玉漱应该会喜欢这里。
“丫头,喜欢这里吗?”我仰头喝了一口酒,笑了笑,说:“我还没通知天佑你已经走了,这么做,是不是我太自私了?”
可是,四周除了风声回应外,再没有别的声音。
想了想,我还是拿出手机,给天佑打了过去:“儿子,你妈走了,回来看看吧。”
说完,我挂掉了电话,又仰头喝了一口酒。
这些年,天佑渐渐长大了,也到了涪城去工作了,时常有空才回来看我和玉漱。
一直坐到下午一点多,我的电话才响起,是天佑打来的。
“爸,你们在哪?”电话里,天佑的声音充满磁性,却满是着急。
“千叶山,桃花林。”我说。
挂掉电话后,我看了一眼玉漱的墓碑,笑道:“儿子回来啦,来看你了。”
等了一个多小时,天佑才赶到。
这小子现在也已经二十二岁了,长得比我当年更帅,眼睛很像玉漱,灿若星空,明若瀚海,他穿着一声西装,不过奔跑的太急了,身上还沾染着花瓣和花粉,有些狼狈。
一见到我和旁边玉漱的坟墓,这小子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一步步缓缓地走到我面前,沙哑着声音:“爸,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我笑了笑:“因为我想静静的送你妈妈离开。”
天佑红着眼看了我一眼,转身噗通跪在了地上,泪水顺着脸颊悄然滑落。
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
轻风吹,桃花落。
天佑看着玉漱的坟墓,我就静静地站在旁边,喝着酒,看着天佑。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打破了这场宁静:“陈风,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毛九英!
我抬头就看到一身灰色中山装的毛九英双手背在身后,缓缓地从远处走来。
“你是谁?”没等我说话,地上的天佑就开口问。
“不关你的事。”毛九英微微一笑,右手从身后拿出来,手里赫然捧着一束菊花,到了近前的时候,他俯身将菊花放在了玉漱的坟前,然后扭头问我:“真的不打算醒吗?”
“醒?”天佑站了起来,疑惑的看了一眼毛九英,然后又看向我:“爸,你认识他吗?”
“傻孩子,去一旁待着去,我和这位爷爷聊聊。”我笑了笑。
天佑皱了皱眉,转身就要往旁边走,可毛九英忽然喊道:“不用了,待着吧,你可不能走。”
“你什么意思?”我瞪着毛九英。
他笑了笑:“你躲不掉的,我会让你醒过来的。”
“这是我的梦,我不醒过来,你又能拿我如何?”我握紧了拳头。
“逃避不是最好的办法,我有我的手段让你醒来。”话音落,毛九英忽然从后腰上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朝着旁边的天佑胸口刺了过去。
噗嗤一声!
血水飞溅,溅了我一脸,刺鼻的血腥味登时扑进我的鼻腔。
我一下子愣住了,瞪圆了眼睛看着天佑,森寒的匕首不偏不倚的刺进了他的心口,鲜血迅速的渲染了他胸口的西装,白衬衫变得刺目的血红。
这一切太快,快到谁都反应不过来!
天佑愕然地看了一眼心口的匕首,然后抬头看向我,眼睛里的光芒快速地涣散着,张着嘴动了几下,却只发出了“嗬嗬”的声音。
“你该死了。”毛九英声音平静,右手缓缓转动匕首,将天佑心口的伤口扩大。
我猛地一激灵,一把抓住了毛九英的手腕:“给我住手!”
“你会醒过来的。”毛九英一掌推在我身上,他的力气很大,大到像是汽车冲撞那么大,我直接被他推飞了两米多远。
我脑子里一下乱了起来,疯了一样爬起来,就朝毛九英冲了过去。
可就在这时,毛九英忽然抬起左手,一束妖异的红光打在我身上,仿佛是锁链一样,直接将我禁锢在了原地,任凭我怎么挣扎都动弹不了。
我顿时快疯了,视线里,天佑绝望地看着我,生机飞快的消散着,我大吼了起来:“毛九英,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啊!你特么对一个孩子动什么手?”
“你们不属于一个世界。”毛九英用力的拔出了天佑心口上的匕首,一股血柱喷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