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思游走间,他已经走至二人身边,惠帝抬头看了他一眼,带着慈爱的笑意,道:“琮儿来了,快帮朕看看怎么打败你这来势汹汹的三妹。”
柏琮一颗紧绷的心,终于松懈了下来。父皇能如此同他说话,定是还不知晓母妃之事。
他这才立在惠帝身旁,往棋盘上看去。果然昌乐黑子步步紧『逼』,惠帝着实已无胜算。
“他的棋下得最臭,父皇若是寄希望与他,还不如直接投降。”昌乐头也不抬地说。
惠帝指着昌乐对柏琮笑着说道:“你听听,这口气是有多嚣张!”
柏琮笑了笑,然后装作不经意地问:“三妹今日进宫是特意来陪父皇下棋的吗?”
“要不然呢?二哥以为我是来做什么的?”昌乐唇角带着淡淡的笑,看向他的眼神却带着挑衅。
柏琮眸中一暗,赶紧掩饰道:“你许久不曾入宫了,是该好好陪陪父皇。”
昌乐又问:“二哥你呢?你进宫来找父皇又是为了何事?”
惠帝也望着柏琮问:“是啊,你今日来有什么事吗?”
“我……”柏琮被他俩一起询问,一时竟也想不出个合适的说辞来。
“你我入宫相差不到一刻,难不成你是追随我过来的?”
昌乐的故意刁难却让柏琮脑中一亮,他立刻对着惠帝道:“儿臣今日本来是去公主府找三妹,没想到晚了一步,下人说她已经入宫。儿臣又想到自己也有几日没来向父皇问安,所以便紧随三妹之后,一道过来了。”
“二哥可真是孝顺,若是德妃尚在,一定会格外欣慰。”昌乐明知他是为了阻拦自己吐『露』真相而来,所以便意有所指地吓唬他。
“三妹开什么玩笑呢!我母妃早已离世,恐怕此刻连尸身都已腐烂难辨,怎么可能还活在世上?”柏琮再次绷紧了神经,小心谨慎地应对着。
“提这个罪人做什么?如此大逆不道之人,多活一日便是祸害!”惠帝冷声打断了兄妹俩的对话,虽然他口中的“大逆不道之人”,也曾是自己的枕边人,但他丝毫没有因此而给她以及她尚存的儿子留任何颜面。
柏琮的脸『色』立刻黑了下来,亲耳听到父皇对自己母妃的轻贱,让他的一颗心万般痛楚。
可是惠帝却犹自说道:“幸好琮儿自幼散漫,不似她那般贪慕权势。若是也如她那般的『性』子,朕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柏琮更是难堪,他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拼命地想要将惠帝刚才的话从耳中清除出去,可是脑中却又一遍遍不停地回响。
正当父子二人的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时,昌乐放弃了即将取胜的棋局,随手将棋子拂『乱』,然后对着因提及德妃不由自主燃起怒火的惠帝道:“父皇一定是累了,这棋我们改日再下,女儿陪父皇出去走走可好?”
自从皇后故去之后,惠帝便将一颗心都扑在政事上,许久都不曾在宫中转悠,如今听女儿这样提议,自是欣然同意。
于是,惠帝带着柏琮和昌乐一起徒步走至花园,然后又命太子带来长孙,一家人和乐融融地享受着那即将消逝的秋末风华。
看着惠帝正抱着孙儿饶有兴趣地逗弄,柏琮便趁机将昌乐拉至距离他们甚远的一株紫菊旁。
“三妹,你今日入宫,真的就只是来陪伴父皇的吗?”
昌乐甩开他的手,道:“我刚才不是都说了嘛!你没听到?”
“刚才是刚才,我现在单独问你,你今日入宫,真的不是为了向父皇告状?”柏琮仍不放心地问。
“废话,我若是告了状你还能平安无事地站在我面前吗?我多日未见父皇,前来问安也不行?”
“那就好,父皇一向疼爱三妹,三妹想多尽尽孝心也是理所应当。”
“哼!我当然孝顺父皇,谁像你,心中只有自己的母妃,一味地忤逆父皇!”
柏琮紧张地转头去看惠帝和太子,见他们正因为婴儿无意发出的声音而哈哈大笑起来,丝毫没有察觉到两兄妹的异样,柏琮这才压低了声音道:“你别这样,我有我的苦衷。”
昌乐转过头去拨弄紫菊的花瓣,不愿看到他虚伪的面容。
“萧儿,我们说好的事,你不会忘了吧?”柏琮在他耳旁地声道:“只要你替我隐瞒,我定会让林安诺和洛儿平安。”
昌乐只觉得后背有一条阴冷的毒蛇在向自己发起挑衅,让她生出无比的厌恶。她手中稍一用力,便扯下紫菊的半边花瓣来,“我知道!”
“你没忘就好!”柏琮拍拍她的肩头,然后也走到惠帝身边,逗起了孩子。
皇长孙已经赐名润瑧,虽然还是个襁褓婴儿,但已十分机灵可爱。惠帝抱得累了,将他递到太子怀中,然后又将昌乐唤到身边,道:“朕已经有了孙儿,可就盼着抱外孙了。偏你这孩子最不让朕省心,已经成婚的人了,还整天『毛』『毛』躁躁的,伤病不断。这样下去,朕何时才能抱上外孙?”
太子怕她难为情,立刻接口道:“萧儿成亲才多久,父皇也别太急,如今芊琬的身子也养得差不多了,怎么着,也该是她那儿先有好消息才对。”
“唉,芊琬毕竟失过一个孩子,朕怕她再想起以前的伤心事,所以这些话,朕也不敢轻易在她面前提。”惠帝说完看着一直沉默的昌乐,又道:“父皇也不是光为了抱外孙而说你,只是你如今已经嫁人,迟早都要做母亲的,如果还是这样不能照顾好自己,你让父皇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