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惶恐地低下了头,“奴婢不敢污蔑公主,只是奴婢侍奉娘娘多年,容不得任何人做出伤害娘娘之事。娘娘入宫二十余载,侍奉陛下、管束宫闱,可谓劳心劳力,鞠躬尽瘁。还望陛下念在与娘娘的夫妻之情,一定查明真相,严惩凶手。”
说完,又转向昌乐拜倒,“奴婢若是因此得罪了公主,还望公主忍耐些许,待陛下查明真凶,奴婢一定亲自向公主赔罪。但也请公主体谅,奴婢今日所言,只是不愿见娘娘被自己养育多年的女儿……”
“胡说,萧儿是本宫的女儿,怎会谋害本宫!”皇后披散着一头半干的长发回到殿中。
紫竹接着说道:“奴婢自然也不希望公主是那恩将仇报之人,所以还请陛下一定明察!”
昌乐的嘴角牵起一抹冷笑,好一个忠仆!人家是主仆情真,自己这个养女就是外人吗?原来在这满殿宫人眼中,自己这个非嫡出的女儿,终究是不被信任的!
她亦跪倒在地,“请父皇严查,还母后一个公道。”
她只想知道到底是谁想要谋害皇后,又是谁能够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至于自己的清白,她一句也不想多加辩解。至亲骨肉,若是互相猜疑,任你说破了嘴皮子,都抵不过一颗猜忌之心;但若是深信不疑,真相自然会水落石出。
“放心,朕一定不会放过谋害皇后之人,你们对此事可有头绪?”惠帝问几名太医。
“陛下,臣可否问紫竹姑姑几句话?”赵元问道。
惠帝点头应允,赵元立即走到紫竹跟前,捧起那罐乌发膏又瞧了瞧,才问道:“娘娘拿到这瓶乌发膏之后,是否日日使用?”
“是,娘娘念在公主一片孝心,日日涂抹。”紫竹回答之时,目不斜视。
赵元接着问:“娘娘这样夜间昏睡,又有几日?”
紫竹回想了一下,道:“从三月至今,已有半月。”
“那这乌发膏送来之后,公主可有再碰过?”
“送来之后,就在娘娘的妆台上放着,日常使用都是奴婢等人侍奉的,公主怎会再碰?”紫竹坦诚答道。
昌乐心头一亮,已经明白赵元之意。果然,下一刻,赵元已经回身朝惠帝道:“陛下,这木菊花与公主无关。”
“赵太医何出此言?”紫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姑姑方才说无法膏送来之后,公主再未碰过,那公主下药的时机只有在她将乌发膏交给娘娘之前。若是那样,娘娘便会在使用起初就有了昏睡的症状。但姑姑说娘娘是从三月才开始昏睡的,而这无法膏又一用去大半,所以趁推测木菊花汁是最近才被加到乌发膏中的。姑姑只需查一查最近有谁动过这罐乌发膏,便能找到真凶。”
“去查!”惠帝对紫竹下达了简短的命令。
紫竹立刻带了几名宫女退下。惠帝则又开口问章太医:“皇后用了这么多天的木菊花,可会有后遗症?”
章太医踌躇着开口:“这木菊花多产于岭南,京中并不常见,但古书有记载,说误食其花瓣者,即刻便会晕倒。娘娘只是嗅到气味,并为食用,所以发作时症状便轻了些许。至于……至于后遗症,古书上并未有记载,恐怕……恐怕还需再观察一段时间。”
惠帝一巴掌拍在矮几上,震得上面的茶盏泠泠作响。“大胆,居然敢拿皇后的凤体来冒险!若是皇后凤体有损,你们一个也别想苟活!”
别说太医们一个个颤抖如筛糠,连昌乐也心惊不已。父皇如此重视母后,若是方才赵元没有帮着证实自己的清白,此刻他的怒火是不是就悉数发在了自己身上?不,若是父皇真以为自己是那狼心狗肺之辈,他的怒火只怕会是现在百倍!
她惶恐不安地里那里,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地面,丝毫没有抬头看向父皇的勇气。
终究,还是皇后开口,“陛下,不要动怒,肝火太旺易伤身啊!”
惠帝这才稍作克制,压制着怒气沉声问:“木菊花既是mí_yào,那药性该与其他mí_yào相似,其他mí_yào用后会有什么后遗症?”
章太医答:“会使人昏昏沉沉、精神萎靡,重则……重则精神错乱!”
惠帝脸上的怒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他的嘴唇抽动了几下,然后才缓缓地颤声问道:“何药能够医治?”
“娘娘现在并无这些症状,恕臣不敢轻易用药!”
惠帝如同死神一般凝视着他,声音中带着彻骨的寒意,“非要等到皇后发病,才肯……”
赵元赶在暴风雨来临之前,立即俯倒在惠帝脚下,道:“陛下息怒,章太医所说的是其他mí_yào可能产生的后遗症,这些症状并不是人人都有的,而且,也不一定是母菊花会带来的。我等太医身在其位,理当竭尽全力保娘娘凤体安康。如今药物虽不敢妄用,但可以拟几副补气宁神的药膳给娘娘服用,以作防备。”
这番言论,显然更容易让惠帝接受,他疲惫地摆了摆手,对他们道:“去吧!”
带太医退去,惠帝见昌乐还木头似的跪在那里,便对她道:“父皇与母后还有话要说,你也回去休息吧!”
昌乐行礼之后,不安地望了一眼皇后,但她此时正与惠帝执了手,盈盈对望,完全没有发现女儿此时的不安与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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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旁人眼中养育之恩终究不如血脉相连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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