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时已经昏迷,中郎将是为了救你才没有避嫌。”昌乐道。
“但到了吴氏她们的口中,就是我不知廉耻,与中郎将情根深种。”
“这怎么可能?”
“吴氏她们心思太恶毒了,当着秦郎的面,说我水性杨花,与中郎将早有苟且,所以虽然跟了秦郎,却因为爱慕年轻俊朗的中郎将,才偷偷服食避孕药物,不肯为秦郎诞育子嗣。我真不明白,她们一个个也是名门闺秀,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们这些女人,整日在宅园里勾心斗角惯了,心胸自然开阔步到哪儿去。”昌乐既对这些困与宅园的女子深感悲哀,又十分无奈,毕竟连自己也是被长安、被宫城锁了近二十年的笼中之鸟!
屋中暖哄哄的炉火,有些让人憋闷,昌乐走到窗前,推开半扇窗子,让冷风徐徐吹入。
来时彤云密布的天空,已经“扑簌簌”开始飘雪,今冬的第一场雪终于在小年之前落下,只是雪花尚小,落在屋顶、地上,即刻便又化了。
昌乐看着窗外的雪花,说道:“等雪覆盖了长安城,又是另一番风情。阿媛,你真的应该多出去走走,外面天大地大,看的多了,便不会似吴氏她们那般心胸狭窄。”
阿媛瞧了一眼窗外的景致,低下头温柔一笑道:“去年的这个时候,为了给师父治病,我还冒着雪在街头卖艺。当时北风呼啸,雪花将我的衣服和琵琶统统打湿,我的手指冻得跟僵硬红肿,根本弹不出一支动听的曲子来。街上的人大都行色匆匆,没有几个人愿意驻足聆听,可我为了那万分之一的希望,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你可知我当时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
“什么?”
“我希望自己也能有一个小小的院落,让我也可以和其他女子一样种种花草,养养鱼。夏日和师傅在院中乘凉,冬天就听着雪声在屋中烤炉火。”阿媛的唇角带着心满意足的笑意,可眼神中却仍有一丝落寞。
“李公子,你成全了我的梦想,只可惜,师父却没活到今日。”
昌乐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所说的话,她凝视着阿媛,问:“现在的生活是你最想要的吗?”
阿媛点了点头,“我很感激你让我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
“秦翔呢?你还会想他吗?”
“会啊,前天我看到院中的腊梅开了,欢欢喜喜地折了一支就往书房走,可等我看见空荡荡的屋子,才想起他早已离开我了。”
“唉……”昌乐轻轻叹息。
“但我会慢慢习惯没有他的日子,只要你能偶尔来看看我,陪我说说话,我就知足了。”阿媛故作坚强地笑了笑。
“你好好的,过些天我再来看你,兴许,还有一个惊喜等着你。”
阿媛见她要走,起身相送。
“嗯,我等着你。”
昌乐回到竹舍时,雪已经染白了屋顶。
这场雪整整下了两日,直到腊月二十二,天才放晴。长安城的大街小巷,百姓们皆拿着工具出来清扫积雪,他们个个埋头苦干,丝毫没有留意到一个身着柳叶青皮毛斗篷的年轻男子,神情落寞地从他们走过。
男子乌发玉簪,虽然表情冷漠,但通身散发出的温和气息,使人望之便生了一分亲近之意。他从城南走到城北,最终进入了崇仁坊。
数月之前,这本是他日日都会亲临之地,年关返回,坊中已经处处洋溢着即将过年的喜庆。路边清扫街道的侍卫、宦官,都停下来向他行礼,他嘴上应答着,脚步却丝毫未停。
经过平乐公主府,又向东行了百余步,走到一个尚未建完的府邸前,他才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这里就像被隔离开来,大面积的白雪厚而蓬松,与长安其余各处积雪清扫大半的街景显得格格不入。可见自从下雪之后,这里再无来客,纵然很想进去亲眼看看里面现在变成了何样,但他不忍面前那洁白平整的积雪上染上自己脚下的污泥。
抬头便可以看到自己所命名的“望宣阁”,他的脸上忽然有了一丝讽刺的笑意。原来自己那些日子忙前忙后,都是在为他人做嫁衣。可惜,自己费心修缮的府邸等待的男主人不是自己;可叹,即便如此,他还希望她可以保留自己曾留下的印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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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出差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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