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中年男子领着四五十个茶农去闹事的时候,茶园里负责茶树栽培的赵有才一家也在议论着这件事。
正房里,赵有才一家子都聚在一起,围着桌子,商量事情。
赵有才的大儿子赵福瞧着上首,抽着旱烟,眉头紧皱的老爹,有些不安地道:“爹,许管事已经领着他们去向庄头讨说法,我们真的不去……”
赵福还想说什么,但在赵有才默默的注视下,却是不安地低下了头。
坐在他旁边的是他媳妇王秀儿,她见丈夫那么懦弱无能,恨其不争地在桌子底下,掐了他一把。
然后她瞅了瞅公爹的神色,试探地道:“爹,我们这一家子都不支持许管事。到时候要是许管事为茶农们讨到说法,他的声望就更高了。这样子,我们得罪了许管事,日后会不会被排挤?”
小儿子赵辉听到王秀儿这话,就不赞同了。
他腾地站起身来,神情不忿地望着王秀儿,“嫂子,你这什么意思?我们家还要看那姓许的颜色行事?再说顾大人待我们这些人那么好,要是现在跟着他们闹事,那我们就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这种丢脸的事情,我可不干。”
说完他又瞪了一眼赵福。
大哥真是窝囊,被新媳妇管着这样子。
正如赵辉所说的,其实顾家给茶农们一个月三两银子的工钱,这在乡下真是不少了。
普通的五口之家一个月的吃用不过才是二两,而一年能存上十两已经算好了,而这还是在没灾没祸的前提之下。
这还不论顾家过年过节还会给茶农们送的肉和粮食。
这样子的待遇,让村子里其他人都十分羡慕赵家,毕竟赵家是村里少有的能够盖上青砖大瓦房的人家。
而这都是因为主人家的宽和和善待,没想到大哥和大嫂还不知足。
一直沉默的赵有才听完了赵辉的话,这才用烟杆敲了敲桌子,示意小儿子坐下来。
然后他看了一眼王秀儿。
王秀儿被赵有才洞悉的眼神看得一虚,也低下头装老实。
赵有才对此心里有数,不急不缓地开口道:“你们都该清楚,如今我们家这富足的日子是谁给我们的,是顾大人。”
他吸了一口旱烟,又道:“还有你们都觉得,吴家茶园的工钱比我们多了二两,我们这里也应该涨工钱?”
赵福和王秀儿都知道赵有才这是在质问他们,赵福还好,知道羞愧,王秀儿却有些不服。难道不应该吗?
赵有才将大儿媳的神情纳入眼里,心里暗叹,这儿媳妇是娶差了。
他看了看两个儿子,叹气道:“这世上哪有天下掉馅饼的便宜事情,这吴家的工钱为什么之前不涨,偏偏这时候涨,你们想过没有?”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赵有才也不卖关子,继续道:“这主人家那会容许你们随便闹一闹,就改变主意的。恐怕等他们一闹,被赶了,到了吴家茶园,这工钱只会比现在更低。”
“还有,大儿媳妇,你以后也少和许管事的媳妇来往,我们和他们不是一路的人。”
王秀儿也被公爹的话给吓到了。
她怂恿公爹投靠许管事,也只是为了这个家着想,可没别的心思。
如今听着公爹的话,她岂不是好心干坏事了?
王秀儿呐呐地应了。
正如赵有才猜测地那样,顾宁平日里脾气虽好,待下人也和善,却也不会容忍底下人的狮子大张口。
她听着许管事又提出要将茶园收入的两成拿出来分给茶农当工钱的要求,只觉得可笑至极。
“既然你们觉得顾家亏待了你们,那我也不强留你们了。”
一句话炸得原本还在喋喋不休的许管事一震。他瞪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顾宁会这么果决。
其他茶农也被惊到了。
他们今天来闹事,也不过是想涨月钱。
毕竟主家待他们还是好的,他们安逸惯了,一下子被辞退了,只觉得茫然。
许管事转头看了看后面人的反应,见他们有些退却,暗骂都是废物,心里一横,梗着脖子道:“三姑娘,您说辞退就辞退我们,您做得了主吗?”
顾忠本来一直在一旁瞧着顾宁行事,见许管事如此无礼地质问顾宁,就沉声斥道:“先不说这茶园本来就是姑娘的嫁妆,姑娘自然做得了主。就算不是,也不是你能质问的。”
顾忠知道自家老爷的打算,自是无条件维护顾宁。
许管事听到这茶园是顾宁的嫁妆,更加惊讶了,无言反驳。
顾宁也不生气,她走上前一步,视线扫向那些后悔的茶农,道:“顾家茶园庙小,留不住你们这些大佛,我也不会强留你们。念在这么多年主雇的情分,我会让庄头给你们结了这个月的工钱。但你们既然要走,顾家以后就不会再雇你们了。”
说完,顾宁也不理会茶农们的反应,转身走进别院。
昭儿看着茶农沉默茫然的反应,只觉得解气,恨不得大喊一声,姑娘威武!
茶农们面面相觑,对这个结果,有的接受不能,开始埋怨许管事;
有的觉得离开也好,吴家工钱那么多,凭什么要他们在这吃苦劳累,还得不到什么钱,就让许管事领着他们去吴家茶园讨生活。
当初他们答应和许管事来抗议,也是因为许管事跟他们保证过的,就算丢了差事,也还有吴家的门路呢。
许管事面上敷衍答应这些茶农,心里却暗骂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