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还未熬好,顾崇礼就清醒过来了。
顾宁见父亲没事,心口的大石终于落下。
药熬好了,顾宁接过下人手中的药碗,亲自给顾崇礼喂药。
待顾崇礼喝完药后,顾宁望着他欲言又止。
“宁宁是有什么话要说的吗?”顾崇礼目光慈爱地看着顾宁,笑道。
顾宁垂眸道:“父亲,其实您不用将产业转移到娘亲的名下。族老他们顾忌着名声也不会做得太过。而且,我们顾家除了茶园,还有其他产业,生活足够了。”
听到郭大夫说父亲是因为怒火攻心才昏迷的,她就知道父亲还是在意二叔和族里的态度的。
顾崇礼最了解他这个女儿了,知道她虽这样说,心里却还是不甘的。
无奈地摇摇头,他吩咐顾宁将夹在多宝阁书架的一本书中的书信给找出来。
顾宁拿着手中的信,不明所以地看着顾崇礼。
“这是你贺师伯寄给我的信,宁宁打开看看。”
顾宁十分疑惑,一向与父亲不和的贺师伯会给父亲寄信?
一目十行,顾宁很快就将信中的内容看完。
信足足写了三张纸,其中前两张纸,都是难掩幸灾乐祸的话语,大致上是嘲笑顾崇礼也有今天,居然被平日里最看重的族亲算计,果然是平日里虚伪太过,坏事做尽,遭报应了。
然后又牵扯到往年旧事,说当年师妹肯定是太过年轻单纯,才会被顾崇礼的美色给诱惑。字里行间忍不住又唠唠叨叨地骂顾崇礼是老狐狸。
最后才提到正题,原来,所谓御史参奏一事,不过是顾彦卿为了打压顾崇礼所设的局。
看完之后,顾宁用一种难言的目光打量顾父。
顾崇礼如今虽然因为在病中,脸色略显苍白,但他五官俊美,气质儒雅,脸上的病色丝毫没有掩盖掉他的风采。
世家大族都有一套养身之法,因此顾崇礼如今虽已将近不惑,但因为保养得当,看起来不过是刚过而立。而且多年阅历又给他添了成熟男人才有的魅力。
难怪贺师伯信中都难掩酸意。
顾崇礼早已看过贺守仁的信,自然知道女儿为什么会用这种目光看向自己。
脸上的淡定有些挂不住,他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正色道:“你贺师伯就是个老不修,不用理他那些疯疯癫癫的话语。”
顾宁忍着笑意,乖巧地嗯了一声。
顾崇礼无奈,知道今日身为父亲的威仪都要被贺守仁那个老小子给害得丢尽了。
因为这个插曲,屋内的气氛轻松了许多。
然后顾崇礼又给顾宁讲述一番他与贺守仁的恩怨来往。
原来贺守仁与顾崇礼年轻时一同在大儒方致和门下求学,是多年的同门师兄弟。
原本两人感情一直很好,可惜后来因为喜欢上同一个姑娘而闹了不和。两人到了如今虽各自成家了,但仍然一见面就冷脸。
应该说,是贺守仁一见到顾崇礼就冷脸,而顾崇礼每次都好性子地忍受他的讥讽。
在外人看来,这两师兄弟算是反目成仇了。要不然,身为御史的贺守仁,怎么会那么热衷地参金陵通判顾崇礼,而且每次都是一些莫须有的理由。
不过平日里看起来并不好说话的永晋帝对贺守仁却很是信重,对他这种幼稚的行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平日里就当个乐子来看了。
至于信中的小师妹正是顾宁的母亲方氏,因此顾宁看向顾父的目光才会这么复杂。
“……你贺师伯身为言官,因性情刚正耿直,被圣上信重,却不好与地方重臣来往过密,因此我与你贺师伯的书信来往一直都很少,这次他给我来信,爹爹也是很意外。”
顾崇礼话虽说的含蓄,但顾宁却听明白他的意思。原来两人表面不和都是为了不引起当今圣上的猜忌。
只能说,两人都是老姜了,老谋深算。
“宁宁,平日里爹爹一直想要教会你中庸之道。可是官场上有些事情,却是一步也不能退。退一步,步步退。如今京城顾氏在顾大人的掌权下,已经不再是原本那个顾氏了。”顾崇礼遗憾地叹气道。
顾宁知道父亲心中一直很尊敬顾太师,甚至将顾太师视为为官的榜样。
而为官清廉正直的顾太师也的确值得世人尊重,只是顾太师之子顾彦卿为人却远远不如他父亲。
如今瞧他竟然亲自出手打压族亲,就知道表面风光霁月的顾大人不过是个心胸狭隘的伪君子。
“可是父亲,您将大房的产业置于娘亲名下,这对安哥儿恐怕不公平。”顾宁不在乎自己能得到多少大房财产,却担心姐弟两以后会因此失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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