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十九州第一高楼,摘星楼,位于洛阳皇城之中。
事实上,此楼存在的年限,比大周王朝要久远的多,但时至今日,摘星楼已彻底成为了大周皇室的祭祖圣地。
再过两天,便是春龙节。
皇家羽林军和靖道司监察军,领武后旨意,分布驻扎在招摇山的每一个角落。
今年的春龙节,是近些年最为隆重盛大的一届。
不止天下八大修真宗派系数到场,就连一些隐世索居的高人异士,都大驾光临,来到京城。
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营救出长生殿的一干弟子,已是万难做到。
吕光苦思冥想,终于决定再去和天上人见一面,希望这个来自上界的修道者,能帮他一次。
趁着月黑风高,吕光偷偷潜入大内皇城。
两日后,城外招摇山,一片寂静中,只有紫萝的目光情深意长的凝视着久久未曾谋面的表弟。
她心中痛楚,面色凄淡,暗暗怨怪自己,也不晓得等待表弟的将是一场怎样的折磨。她更是心中不解,表弟到底是如何来到此处,然后又掺杂进异宝出世这等奇事呢?
“安国夫人,既是心下为难,难以决定,不如让在下代为处置。”周天泽口气狂傲,谈笑间握他人生死于股掌之上。
安国夫人心中一动,脱口问道:“喔?怎么处置?”
“死人是没有麻烦的。”
自身生死竟在他人一念之间!
是可忍孰不可忍,听闻此话,吕光怒极反笑,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万物平等相处!你是何身份?我的性命,岂能由你决断处之?真是无稽之谈,天大笑话!”
言辞慷慨激昂,催人奋发,在场众人听闻此语,俱是脸色变动身形一震。
在他们眼中,吕光一寻常凡人,一介书生,无所依仗。大势当前,他竟敢说出这番与周天泽叫板之言,实在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不知方无所畏。
众人心中得此结论,全都认为吕光是不知周天泽身份实力,才敢口出狂言。
修者寡情,但不无情,反而深情、多情、专情,因此才能感悟天地,用心用情,修炼真道。只不过修者大都不讲人情、不通世情,难以站在常人角度思考问题。
于他们看来,周天泽欲要处死吕光,乃是一石三鸟的妙计。
只是他们不敢相信吕光的反抗,来的这般凶猛快速。故而此刻众人心中升起几丝对吕光处境恶劣的同情。
紫萝却是忧心如焚,恨不得替吕光受此恶罪!
苦叹师命难违!
她秀眉下的一双杏眼,露出无尽感伤,暗恨道,都怪自己行动缓慢,没能在第一时间从水牢中救出表弟,才酿出此祸。
异宝出世,须知靖道司上下为这宝物,费尽周折,辛苦准备,为的就是得此奇宝。此间之人皆是聪慧过人,哪怕是那几位小师妹,也是心思玲珑之辈。
此人定然获取宝物了!
辛辛苦苦一场忙,到头来却反而让这穷酸书生得利受惠。
在场之人,眼如明镜,观察真切,不约而同的在心间浮现此话。
紫萝感慨万分,表弟偶得异宝,却阴错阳差现于人前,再加上此地的众人皆是为寻宝而来,顿时表弟就站在风口浪尖之处,成了众人眼中的香饽饽。
越是香,被人吃下的速度就会愈快。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与我谈天说地?井底之蛙,不自量力!”周天泽冷哼道。
呼!
话音刚落,一束冷风便猛然向吕光周身奔来。
秋气渲染,山林在秋晨时刻,微微腾起几抹寒气。
阳光照耀下,更是衬托的山峰冷意侵人。还未深秋,山顶间却已是寒山初现。山景已不似前几日那般生机蓬勃,青翠喜人。
多么温暖并令人热血沸腾的一词啊,吕光紧紧握住天婵的手,“走!”
“想走?简直是异想天开!”
周天泽已经脱去伪装,一举一动,不再像刚来时那般谦逊有度,自从道破他太子身份后,这种霸道味道,愈加明显。
尤其是在刚才那通天光柱炸碎之后。此地风景变幻,山色流泄出一丝浅白,远眺望去,苍翠欲滴。
但就算如此,也不该无故生风,冷意逼人。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一阵冷风,由人所发。
吕光身上的淤泥,在岩浆洞穴中,就被热浪烘烤熏干。
风吹来,使得破衣上凝固的碎泥块,哗啦哗啦直往下掉。
他拂去衣衫上剩下的尘灰,满脸脏污,然而口吐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凛然不惧,道:“天地生养世人,生灵立地存身。无论何物何人,都乃天地所生,岂非一母同胞?你能说天道地,我就说不得?天下万人均可说!”
乖巧站立在安国夫人身后的几名女弟子,全都处于花样年华的年纪。
常日里在山门中无非是炼气炼体、扫地做工。哪能听到这种惊天动地、妄言无畏的说教言论,所以待吕光说完之后,众位女弟子,都是对他心生赞赏,仰慕不已。
他变了。
紫萝忆起儿时吕光给自己的诸种印象,长叹一声。
当时年少春衫薄,无忧无虑昏度日。
吕光少时不甚刻苦,懒惰成性,惹下样样祸事,若不是祖父那般溺爱于他,恐怕更会成长挫折,与人结怨颇多。
也不知这三年来,他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人事,方才痛改前非。
看他现今谈吐举止,大方得体,一看就是到了诗书经义烂熟于心,举手投足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