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儿,这回分家,我们可亏大了。原说是五五分,这府给二房,哪想到为了还银子,我们大房不仅分出去还得另立一支,金陵的祭田、庄子、铺子都归二房了。唉。”
“二爷哎,帐可不是这么算。要不分家,银子都省亲用了。等以后分家,有娘娘在,园子会给大房?不论三七还是四六分,咱们都得还债务的大头。还有,我们能有嫡子麽?大哥落水的时候可不小了。没有嫡子,这家以后会是谁的?!”
停了一会儿,凤姐又说:“金陵那面,我管家这么多年就没见什么进项。每次想和二太太说说,二太太就说咱们这样的人家总得是宽怀,也不好就苛刻了。你得了实职,哪还有空去料理那些个杂事。哎,你怎么得的实职?”
琏二又眉飞色舞地,讲了一番觐见的话。
凤姐一番恭喜,打趣道,“二爷,你这是走了什么运啊?要不你取个恩伯的字?”
琏二动手,“你这促狭的。”
凤姐讨饶,夫妻俩嬉闹了一阵子。
琏二道:“父亲说今儿你过书房了?”
“是啊。我让丫头盯着的。我听分完家你去送银子了,父亲回了书房。想二妹妹的奶嬷嬷,在咱们眼皮子地下,就敢明拿暗偷的。那赖家的掌管咱家里外多少年,不定偷拿了多少呢!还有大哥哥的落水,要是老太太干的,能不经过赖家的手?就是我嫁进府里这些年,受了赖大家的多少掣肘,这些日子,大厨房送来的吃的,难保没赖家参合。赖家的老太太,可是老太太的、忠心耿耿的、陪嫁丫头。”
“我不也是向那一窝子奴才,恭敬了这么些年么。明天,可得出了这些年的窝囊气。”
“哎,凤儿,我和你说,贾琏趴到凤姐耳边,老爷说找到御赐的物件,把赖家送衙门,这要是找不到,单是偷的财物,老太太可不会让发卖了赖家。”
“傻二爷,你去抄,怎么会没有?都不用你带一件半件的,父亲应该安排好了。”
贾琏谢谢,应该是这样的。
夫妻二人就搬家之事又商量一阵子,看时候不早了,熄灯睡去。
贾琏去了王夫人的院子,王夫人打发彩云把府里的奴仆名册拿来,贾琏就按和凤姐儿商量好的,说:“不必那么多。东院的都带走,我院子里的也带走,二妹妹的也都带着。大厨房这些日子当厨的,侄儿想带着一个。”
王夫人就道:“这么着,不是要那些个奴才父母兄弟离散了?”
贾琏就道:“二太太,大老爷都是离了老太太的。侄儿只带这么些人走,若有舍不得父母的,就留下好了,多的人也养不起。”
王夫人见贾琏称呼她二太太,叹道:“你襁褓里就抱到老太太跟前,我待你和你珠大哥哥一般,你叫了我这些太太,如今是”
贾琏咬牙,想到这些年也算是认贼做母了,不知道遭了算计的哥哥,还有母亲在地底下会如何想他。昨夜凤姐儿就提醒他,今儿二太太可能会怎么怎么说,要如何应对。
贾琏不语,将要带走的人名写了给王夫人看,王夫人打发彩云和贾琏去帐房拿这些奴才的身契。看贾琏出门,忍不住又道:“琏儿,你和凤姐儿要好好滴。早日生子才好。”
贾琏攥着拳头回身,看着王夫人,跪倒,磕头,不发一语离开,心里告诉自己,再见就是仇人了。
王夫人看贾琏离去,心知没有以后了,不禁和贾母一样后悔,这是留出仇人来了又为元春和宝玉担忧。要是珠儿还在,要是珠儿还在,泪意涌了上来,转身去了小佛堂,跪在了菩萨前。
贾府的动荡,一些心思灵活的奴才,就有去找赖大的,想留在荣国府;还有一部分找了林之孝,想跟着去侯府。那些昨个找赖大的,今日就找林之孝想跟着贾赦这房走。赖大家的今儿没来,林之孝家的在东院,整个贾府乱糟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