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让殷明立三皇子为儒家首主,其用意乃是再明显不过。
而皇帝的底线在于,殷明即便不立三皇子为首主,那他也决计不能立杨子铭为首主。
可是殷明不能越过了他的底线,而且还狠狠地踏了一脚。
皇帝恼羞成怒之际,千算万算的计划全部崩盘,渣渣没剩。
“传殷明!”
是时候摊牌了。
皇帝不在乎世人怎么看自己,但他在乎自己手中的皇权。
儒家若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那立了还不如不立。
殷明既然摆明了与皇家宣战,若他一味退让,只怕手中皇权会进一步被削弱。
殷明进得皇宫,文武大臣皆在,除了殷大帅。
过去如此之久,当殷明再度站在这里,内心却毫无波澜。
甚至连物是人非的感觉也无。
在他的眼里,这里永远都只会是一个模样。
“参见陛下。”
殷明微微拱手,身子昂然不曲。
戴正兵一见便是冷笑,“好啊,好大的祖师做派,见得陛下竟连最起码的礼仪也没有了啊。”
朝中诸臣,除了冯祥与青林侯,其他人无不对戴正兵的冷嘲热讽表示赞同。
孟正锋又被放了出来,毕竟当初殷明离开唐国之后,他那所谓蒙蔽圣听的罪名自然就不存在了。
此刻见得到殷明如此堂而皇之,几度欲言又止。
他是在衡量当下局面。
之前他以为帮了皇帝,自己就可以平步青云。
可没想到皇帝在一众势力弟子面前转手就把自己给卖了。
那憋屈,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所以此次再度面对殷明,他心中计较着,无论如何也要彻底看清楚局势,然后再出手。
可一旁的狄仲孙却管不了那么多,径直怒道,“殷明,你当此地是何处?”
“天子在上,你岂能不拜!”
殷明只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没有开口。
只见他淡淡的望着皇帝,“不知陛下今日召草民前来,所谓何事。”
刚才“参见陛下”的时候,殷明可没自称草民。
而现在“草民”二字出口,顿时让戴正兵,狄仲孙两人一怔,直勾勾的盯着殷明,半晌说不出话来。
是啊,殷明又不是你唐国的官,为什么要讲你唐国的朝仪?
他话音落下,朝堂之上竟无一人发声反驳。
便是皇帝也一脸憋屈的看着他。
孟正锋这回算是看明白了。
皇帝始终还是那个皇帝,可殷明却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殷明。
皇帝强忍着心中怒气,低沉着嗓音问到,“你可知罪?”
这话一出口,堂下众臣皆是再度一惊。
这怎么一样的套路又来了?
当初也是这句话开头,而后不但没能剿杀殷明,反倒让殷明顺着杆子往上爬。
现在又来?
皇帝你怕真的是...
缺心眼啊...
殷明若无其事的应声,“草民不知。”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顿时让殿内气氛再度一紧。
当初也是这样的情形,而今还是这样的情形。
皇帝摆明了要对殷明动手,但殷明却摆出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架势。
皇帝这一拳打在棉花上,根本无从着力啊!
“大帅可曾与你说过儒家首主人选之事?”
皇帝怒极,可却仍旧没有发作,继续低沉着嗓音问到。
说到这事儿,殿内诸臣皆是竖起了耳朵。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这件事。
皇帝与殷大帅所言,仅限于他们之外,殷明这第三个人知晓。
其他人根本没听说过这回事。
只见殷明兀自淡淡应声,“说过。”
说过...
的确是说过...
殷大帅还好生劝说了一番呢。
可结果呢?
皇帝板着脸问到,“违抗圣命,欺瞒君上,此乃死罪,你还不知吗?”
殷明忽的蹙眉,“草民不知何时违抗圣命,也不知何时欺瞒君上。”
“朕让你立三皇子为儒家首主,你却立了一个庶民杨子铭。”
“这难道不是违抗圣命?”
“你立杨子铭为首主,却事先没有与朕商谈,这不是欺瞒君上?”
“殷明,朕念你开创文道,而今声名远播,所以对你一再容忍。”
“但你也休得如此放肆!”
话到最后,皇帝终究是忍不住了,忽的站起,大怒不已。
诸臣见状,均是拜跪在地,高呼,陛下喜怒。
于是,整个殿内,仅剩殷明与皇帝两人仍旧站立。
皇帝怒目而视,胸膛急剧起伏,显然已经气极。
可殷明却兀自不觉,脸上毫无波澜的与之相对。
只听殷明道,“既然陛下也知乃是草民开创了文道。”
“那文道之中的首主,何时轮得到陛下来定夺?”
殷明话锋忽的变得尖锐,如同一根利刺,狠狠扎进皇帝的心窝。
文道,与你皇帝有何关系?
我想立谁便立谁,你想发号施令,只怕找错了对象。
“你!”
皇帝硬生生一句“放肆”没能说出口。
主要是前面已经用过这个词,而今再用,只会显得自己词穷。
可他这半截话出口,气势上顿时便弱了一截,直让殿内诸臣心中一凉。
冯祥和青林侯还好,他们本就不愿意看到皇帝欺压殷明。
而今殷明已经具备足够势力与皇室抗争,他们倒是乐见其成。
殷明摆手,冷冷道,“文道之兴,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