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宫,洛城殿东配殿,三教珠英纂修馆。
作为纂修馆顾问,权策和上官婉儿对这份差事,都不算尽心,权策来过一次,以云曦生产为由,正经八百向张昌宗告假,借以表明不愿出征的姿态,上官婉儿也来过一次,带来了一份光怪陆离的珠英学士举荐名录,塞了不少裙带关系进来。
惊鸿一瞥之后,两人再也没有在纂修馆出现过。
用权策诗词的拥趸国子监祭酒明山宾的话说,“新安县公不来,文字俱无颜色”
今日却是破天荒,两人联袂而来。
张昌宗迎了出来,笑容满面,他与这些文人没有多少共同语言,平日也很少来,这几日却是雷打不动,天天按时点卯,到了时辰才下值,比那帮珠英学士还要敬业,却不是巧合,而是他那五兄张易之交代的。
“上官昭容、权侍郎,一向久违了”张昌宗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心气犹自不顺。
权策的前后差别太大了些,上一次来告假,颇为严肃,似是把加官弄成了实职,令他忧心许久,谜底揭开,却只是利用他做了一场戏,用完即抛之脑后,两个多月,不闻不问,安插人的好处也一点都不落下,忒也欺人。
权策含笑相应,“张供奉有礼了,权策忙于外藩俗务,又打点通商府之事,分身乏术,还望莫怪”
张昌宗气息一滞,权策叫的是他的新职务,通商府供奉,这个职位与权策的纂修馆顾问,可谓相得益彰,事权并不在手,但权策可以利用顾问的职务大肆安插人手,他自然也可以利用供奉职务,提携一批商贾,他们地位虽卑贱,但钱帛却多,这个东西,他和他的五兄都不排斥。
话说到此,权策毕竟举荐了自己,再纠缠指责权策的不地道,似乎有所不便。
“咯咯,权郎君,今儿个来,可是有正事的,你若是想借着通商府的由头,再多告几日假,可要好生讨好张供奉才是”上官婉儿掩口娇笑,脸颊生辉。
张昌宗魂为之夺,细看之下,见她姿态妖娆,但却身段利落,与权策之间,保持了恰到好处的距离,衣袂偶有相接,她都会下意识地移开,想来她这个女子之间的龙阳之好,是可以坐实的了。
张昌宗谋略缺缺,成事不足,但却性情自负,能抵挡他的男儿魅力,又对权策避如蛇蝎,除了好女风,别无其他解释。
权策也在看上官婉儿,面露欣赏之色,却是色而不淫。
张昌宗看在眼中,心头浮起一阵优越感,总算压了权策一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笑意愈发灿烂,“呵呵,两位请”
三人一同来到纂修馆,与众多珠英学士见了面,寒暄良久,见了不少熟人,崔融、韦处厚和明山宾不提,这三人是珠英学士中最有威望之人,还有岳州陈耆卿,他的年岁应当是最小的了,另外一种熟人也不少,呵卵子高手宋之问,三姓家奴李峤,九命猫妖宗楚客,世道荒诞,朝中势力散碎,各自为壑,有几分用处的,只要不要了面皮,总能觅得再起之机。
众人颇为热情,权策寒暄得口干舌燥,才得以脱身。
三人在张昌宗的签押房落座,内侍奉上香茗,房门一合,到了说正事的时节。
“张供奉,上官昭容是我请来的,通商府草创,无前例可循,须谨慎从事”权策啜饮一口茶水,润了润喉。
张昌宗坐直了身子,深深看了权策一眼,缓缓点头,让武后身边的亲信旁观他们的商议全程,固然是稳妥行事,让武后随时掌握动态,但未尝没有压制他们兄弟,让他们不能提出太过分的要求。
“权侍郎安排得好,不愧有谋之名”
张昌宗话中带刺,权策笑了笑,略有深意,“我意,行商外贸执照审核,无论外藩商队还是大周商队,均由你我二人共管,以你为主,如非必要,我不干预”
张昌宗猛地瞪大了眼睛,他们兄弟心心念念的馅饼,权策竟然拱手送上?事有反常必有妖,当下谨慎地推辞道,“权侍郎为通商府主官,还是以你为主,更为妥当……”
权策抬起手,制止了他,“张供奉,通商府干系甚大,执照审核不可随性而为,应在审核之前,拟定流程标准,以为长远依据,这不是件轻省差事,劳烦张供奉了”
张昌宗细细思索了下,所谓的依据,大多数都可因循,实算不上有多繁复,“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权策笑了,“除此之外,通商司还有行商外贸稽查和管制权,地方分支履职作业,便都由我负责”
顿了顿,笑意收敛了起来,严肃道,“请恕权策无礼,先小人后君子,人在世间,总有亲朋故旧,有所照应,也是人之常情,然而,若是胆敢违反我定下的法度,不遵从管制,掣肘朝廷外藩大政,须容不得谁家情面,还请张供奉慎之”
“自然,自然”张昌宗满面春风,他们兄弟看上的是商贾财力,告诫一番是有的,但若是他们干犯法度,是死是活,又与他们何干?
两相愉快达成共识,张昌宗心满意足,为表亲和,拉着权策和上官婉儿两人到自己在宫中的侧殿,用了午膳,才送他们离去。
离开张昌宗的视线,在密林假山掩映之处,上官婉儿跃起身一扑,整个丰盈的身子,全都投入到权策怀中,闷声嬉笑不已。
权策自是晓得她嘲笑的是谁,除了张昌宗没有第二人,这人面如莲花,或许床笫功夫也不差,真以为天下女子都应趋之若鹜,上官婉儿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