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县长本来想叫上柳三棉陪着他到城郊去转一转,但柳三棉说最近身体不舒服,请了病假,有一阵子没来上班了。于是,李县长便决定一个人出去。
李县长独自骑着自行车向城郊驰去,本来是想去李琼那里的养殖厂看一下,但他想起汪镇长对他说起的墟圩子开挖老河口出现了群体闹事的事情,便决定先去老河口看一下那里的风景,然后再回李琼的养殖厂吃饭。
到了老河口,望着一望无际的洼地,心想这里如果开发一处园林式的山庄,对招商引资是有好处的,让柳三棉来搞这个事情,他一定不会有负重望吧。李县长这样想着,便把自行车从国道上骑了下来。
张老三家住在墟圩子村的东头,李县长下国道没走多远便看见了张老三的那一处院落。院子很大,坐北朝南,看上去很气派,象个有钱人家。
“老三,日子过的不错嘛。”李助长见张老三正蹲在门口,把自行车停车,和他攀谈起来。
“李县长,有一阵子不见了。我现在已是家徒四壁,恨不得把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张老三急忙过去推着李县长的自行车,招呼他进院子。张老三边招呼李县长朝前走边夸张地吆喝到,“曹主任,你看谁来了。快出来,咱们家来贵客了。”
“干啥子呀,昨天的事还闹腾的动静不大呀,还这样大呼小叫的。”曹主任看到李县长,有几分惊讶,“大兄弟,你怎么会突然来了。怎么也不捎个信,我好有个准备呀。”
“老三,你这几年一直在升腾着出人头地的yù_wàng,我觉得这是对的。是的,有时,我安慰自己说,穷则思变,变则通,通则久。”李县长坐了下来,“来,坐下来,慢慢聊。”
“以前你帮我贷的款还没有还上,有时想去找张口借钱,还不知要被人家怎样数落呢。真贷不着款子,我的山坡上的那些鸡鸭怎么办呀。”张老三叹息一声说,“都是我听信春梅那妮子的话,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跟随她搞养殖能发家致富,现在,真的是愁烦人呀。再这样下去,就怕要天天啃窝窝头了。”
“老三,谁能过上天天啃玉米窝窝头的日子,还真不得了呢。”李县长哈哈笑了起来,“在城里,玉米棒子能卖上块把钱一斤,你不知道?”
“我还真想着明年春上种几亩玉米卖呢。”曹主任说,“我的天爷,我有时对老三说,你别再祸害人啦!庄稼地里的事全由着我,外边随便你瞎折腾。我看,这个家早晚得让他玩个鸡飞蛋打。真要是那样,我看我还不如趁早出去打工哟。现在家里又是面缸见底的日子,村里有张富友兄弟几个,他们到处狗仗人势的样子。老三弄不清头青蛋肿的跟着他们混呢。昨天,为了老河口的事,让人家当棍子耍弄哩。”
“女人家懂个啥子嘛。”张老三愀然作色说,“现在新来一个王书记,我是秀才遇着兵,有礼说不清。”
“去省城,找你大哥呀。”曹主任皮笑肉不笑的说,“你哥,是高官了,他不会帮着你办点小事。”
“我哥是啥?是土匪。他一直看不起我,以为自己是识文断字的人,再者说了,人家现在是高官,我能和他与日同语吗?我就不相信了,穷没根,富没有苗,十年河东转河西,风水轮流转,我张老三也不是没让十里八乡老少爷们眼红过。现在有李县长罩着,能贷到公家钱。我不象有的人以为钱是公家的,花起来当然大方。想到一些人,想到一些事,有时真的感到心头窝火。”张老三本来想发作一通,但他压了压火,从干瘪的口袋里摸索出一截香烟,擦了几根火柴,才把烟点上。深吸一口,一番回肠蕩气,那烟似一只温柔的手,抚平心中的创伤后,才依依不舍地从口腔中爬出来。”
“老三,不许这样说张高官,刚才你怎么会说他是土匪呀。”李县长有几分不怒自威,“你真是没有文化,在这个村里,你是村干部,这样口无遮拦真是有伤风雅。”
“老三,我找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曹主任冷嘲热讽的说,“以前你大哥被批斗的时候是你要与人家割断兄弟关系的,现在你又这样说,想当初我来墟圩子只是找你问个路,还不是你缠着我不放。那个时候我还不是如花似玉,只是现在老了,没有细皮嫩肉了,你就嫌弃我了哟。现在,你是怎么看我都不顺眼呀。”
“你现在也不丑嘛。”李县长笑容可掬地说,“真的,我看你比那些电影明星还漂亮嘛。”
“是的,是的,上次杜云天来咱们家,也是这么夸你来着。”张老三见曹主任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便笑了笑说,“人都是要老的,咱们毕竟是老夫老妻了。”
“别在多嘴了。”曹主任板起了脸说,“承包梨山的事能不能办成,全凭李县长一句话哩。”
“李县长会帮咱们这样的小事吗?”张老三瞪了曹主任一眼,想说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
这时,门外响动了三轮车的“突突”声。
“老三,咱们做人的道理还是懂的,你只会有燕雀之小志,注定只会成为一个人物的。”从三轮车下来的人是李歪头,他径直走进院落里,“王书记现在只是现在渔游浅水遭虾贱,虎落平阳受犬欺。你这样带头闹事,真没意思。”
“李歪头,你吼什么子哟。客人都让你吓跑了。”曹主任看到李县长起身已经做出要走的架势,本想留住李县长多说几句,但她有些怕李歪头的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