莅阳长公主与萧景琰从来就不是亲密的姑侄,两人淡然的相互见礼后,一同进入正阁,但刚刚迈过正阁的门槛,母子两便看着阁内的两个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人僵立在了那里。
苏哲与常子瑜皆是素衫青衣,淡淡浅笑着站在那里,向着莅阳长公主行礼,“草民见过长公主殿下。”
见完礼后,苏哲向萧景睿道:“景睿,许久不见了。”
先前萧景琰大婚,苏哲被梁帝尊为客卿,而常子瑜为从掖幽庭带出那三个孩子的先生,他们出现在喜宴上并不奇怪,而之后萧景宁故意挤兑着让两人留宿东宫的事也没人传出去,再加上后来出了萧景宁被刺杀,然后又出了许多针对她的闲言蜚语,这些小事自然被掩了过去,因此皇子皇女以及部分朝臣已经心照不宣的事,莅阳长公主并不知情。
但即便先前不知,现在看到他们出现在这并不轻易让人进的东宫正阁内时也大体明白了过来。言豫津曾与萧景睿谈过,说太子和誉王斗法,原本应该是此消彼长,但这只看到消了,也没见长到哪里去,或许……或许什么他没有说,现在萧景睿明白了过来,原来言豫津早在那时就看了出来,苏先生效忠的人既非当时的太子也非誉王,而是一步步将只是郡王的靖王推到东宫主位。而常子瑜他接触得不多,但能够让萧景琰如此信任,想来也非一般人。一时间心内澎湃,感慨不已。萧景睿只向着两人回礼,一时间也是说不出话来。
“想不到在这里见到苏先生,”莅阳长公主打破沉默,和萧景睿一样,她对于常子瑜不熟,但苏哲却是不同。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因此言辞冷冷,“当日在雪庐初见,便知先生并非池中之物,今日看来,果真麒麟手段。”
“长公主谬赞了。”苏哲淡淡道,“太子殿下抬爱,对苏某有赏识之心,既为大梁臣民,又岂敢不略尽绵薄呢。”
不知为何,分明苏哲言辞淡淡神情温和,但莅阳长公主总觉无法对上那一双眼睛,是以转开视线向萧景琰道:“景琰,我这次来是有要事与你商量,外人不方便在场,能否请两位先生回避一下?”
“不必。”还未等苏哲与常子瑜回话萧景琰便已做出了决定,本来便知晓她的来意,且又与他们相关,有什么好回避的呢?萧景琰看看两人,直视莅阳长公主的眼,“苏先生与常先生便如同我本人,姑母有什么话能对我讲的,就能对两位先生讲。”
这句话实在是太有分量了,即便萧景琰只是说来客套,那也非同小可,更何况他说话时语气之认真,没有半分随口而出的意思,莅阳长公主看看他们三人,心下忐忑,倒有些犹豫起来。
苏哲也不在意她的神情如何,只淡淡笑道:“长公主此来,想必是为了谢侯爷离京时留下那封手书吧?”
萧景睿看看莅阳长公主,随即向苏哲问道:“苏兄怎么知道?”
“当日留下手书保命的主意是我出的,”苏哲看向两人,“想必二位已经看过谢侯爷所写内容,不知有何感想?”
这话说得不可谓不明白,莅阳长公主有些不可置信,但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那封手书的内容你竟然早就知道。”
“我知道又有何用,天下人还不知道。”苏哲一改先前的云淡风轻,面上已转凌厉,眼里的光芒灼得人不敢直视,“长公主,你们姐妹情深多年,不知这些年来,故人可曾入梦?”
无法直视那双眼睛,莅阳长公主转开了目光,平复了一下心绪方道:“你既然早知道这封手书内容,一定是想要它。其实我们今天来,就是要把手书交给太子,既然如此,你们拿去吧。”
,苏哲晒笑一声,“您错了,我们并不想要这一封手书。太子殿下有一项重要的任务,想请长公主帮忙。”
萧景睿安抚的拍了拍莅阳长公主的肩背,上前道:“苏兄,家母已深居简出多日,能做的事情有限。太子殿下如有何驱遣,景睿愿意代劳。”
苏哲看他一眼,轻轻摇头,“景睿,就这件事而言,你能做的才真的是有限。”
“姑母,”萧景琰直视着莅阳长公主的眼睛,“我既然向您开口,所提的事当然也只有您能完成。”
话到此处,很显然那不可能是一个简单的要求,萧景睿将莅阳长公主扶在软凳上坐下,她犹豫了片刻后道:“太子有什么事,就请讲吧。”
“再过几日,就是父皇的寿诞之日,宗室亲贵、朝廷重臣将齐聚于武英殿贺寿。”萧景琰语调平缓地道,“这封手书是谢玉的自述,而姑母你是谢玉的妻子,我想拜请姑母于寿宴当日,携此书于百官之前,代谢玉供罪自首。”
莅阳长公主大吃一惊,不由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姑母知道,此案关乎陛下一世声名,无论真相如何震撼,都免不了给后世留下一个杀子灭忠、昏庸残暴的名声,所以无论他心里如何想的,都绝不可能自行提起翻案。所以我们必须造成一个群情沸腾的局面,让他当众答应重审此案。而这个局面的开端,需要姑母的成全。”
“不……不行……”莅阳长公主无力的跌坐在软凳上,“你们这个想法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了!”
“请姑母放心,无论到时局面如何演化,姑母的安危侄儿会一力维护,不会让您受到伤害的。”
“如果陛下暴怒,坚持一意孤行,你又想如何维护我?”
“侄儿既然要走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