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心术!
叶青如微微垂下眸子,稍稍缓了一口气,这才仰起头,再次看向对面之人,这一次,她目光十分坦然。
对面那人微微皱了皱眉,他只能看见叶青如眸底一片混沌,竟然根本看不透叶青如心底,这种感觉,对于他来说,还是平生第一次。
此时周围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根本就不敢抬起头看着眼前之人。
唯有叶青如。
她打量了一下站在自己眼前之人,他一袭深色织金锦袍,衣饰繁复华丽,煞是雍容好看。抬眼只见那一张面容宛若美玉精雕细琢一般,只是经历了沧桑,显出些沉淀已久的韵味来。
叶青如轻舒了一口气,毫无疑问,眼前之人就是大洛当今天子,明锦。
明锦虽然到现在为止,一语未发,但身上的那一股气势却沉沉地压在了叶青如身上。
这种势无关乎修为,无关乎神魂,只是常年身居高位者的气势。叶青如对此深有了解,虽然被这股气势压迫的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但到底也没有多少怯弱之意。
不知过了过久,明锦才缓缓开口,声音宛如醇厚的甘酿,一字一字地问:“你为何不跪?”
此言一出,一旁跪伏在地的叶凌忽地一怔,陡地紧张起来,连忙悄悄抬起头看了一眼,见果真是叶青如坐定原地,顿时心中一片冰凉。
该死!果然是叶青如!
此时叶凌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今日叶青如若是能活着回去,一定要将叶青如逐出叶家!
“回皇上,臣女不能跪。”叶青如声音清淡,但是此刻却十分清晰地落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明锦轻轻“嗯”了一声,坐到了自己的主位上,这才慢条斯理地发问:“你是叶家的人?”
“臣女叶青如。”叶青如微微蹙了蹙眉,她原以为明锦会为他原因,谁知明锦竟一笔带过了,颇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周围几乎落针可闻,虽然此刻明锦并没有说什么,但是谁也不知道明锦会不会突然发怒,只提心吊胆的跪着。
“朕看过你的时文,写的不错。”明锦不轻不重地道,仿佛是随意提及了此事。
一旁明澈心中波澜,果然如他一早预料到的,还是时文一事,只是他还是太小看了叶青如的胆子,竟然敢当众顶撞天子。
这一次叶青如没有接话,因为她知道明锦一定还有下文。
果然,明锦清了清嗓子,又续道:“朕也好久没有看到这样新奇的文章了,你今日若是还能做出让朕满意的诗文,朕便不怪罪你了。”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唯独叶青如心底微微一沉,以她对明锦的印象,明锦绝不是这样轻拿轻放的人,不论自己一会儿所作如何,都会跟着明锦的步伐走下去,陷入明锦的布局中。
“好了,你们都起来吧。”明锦看了一圈地上跪伏着的人,道。
众人这才纷纷站起,偏头看着叶青如的目光仿佛是再看一个怪物似的,尤其是叶凌,此刻几乎恨不得上前将叶青如绑起来带回去。
叶青如起身站了起来,直对上明锦的眸子,没有丝毫畏怯之意,慢慢地道:“既然皇上要臣女作诗,那臣女自然不得不做了。”
她走了两步,这才轻声慢吟:“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
说到这里,一旁听着的人心中都纷纷赞赏了起来,虽然只有短短的四句,但其中的肆意随性尽显无疑。
和之前那篇时文中的逆反之意不同,这几句诗文仅仅是表现出闲云野鹤般的情致而已,有异曲同工之处,却又截然不同。
明锦看着叶青如的双眸,轻笑了一声,道:“不错。”
“皇上是觉得臣女作的不错?”叶青如偏头笑了笑,又道,“臣女只念了一半而已。”
叶凌闻言,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叶青如简直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三番两次的藐视皇权,以明锦的性子,只怕叶青如今日在劫难逃了!
明锦倒是神色不变,道:“那另一半呢?”
“诗万首,酒千觞。几曾著眼看侯王。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叶青如眼皮不动,便将后半部分缓缓吟出。
叶凌几乎一个站立不稳,就要摔到在地上。
其余的人看向叶青如的目光也变了色,至于那些站的离叶青如近的人,也纷纷向后避开,生怕被误认为叶青如的同党。
不为别的,委实是叶青如的胆子太大了。
几曾着眼看侯王!
之前叶红岚之所以被责罚,就是因为时文中的不羁风骨,偏偏叶青如这一篇诗文更加明显,其中轻蔑藐视皇权的意味已经昭然若揭,毫不遮掩。
明澈看了叶青如一眼,略微有些惋惜地叹了一口气,这一阙词依旧惊才绝艳,风骨清峻,只可惜明锦是绝不能容得下的,倒是可惜了叶青如这样的人才。
一旁内阁的大臣们也纷纷瞪大了双眼,看着叶青如的目光满是爱惜,这阙词与之前叶红岚的那篇时文相比,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可惜叶红岚既然已经被罚,叶青如这般明知故犯,怕是没有好下场的。
明锦用食指敲了敲桌面,清脆的声音随之响起,众人皆是噤若寒蝉,忐忑不已。
半晌,明锦才笑了一声,道:“你说,我会不会罚你?”
叶青如面色略有些古怪了起来,思忖片刻,便道:“大夫为政,犹以才克,况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