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不……”
吉温此时被吓的是惊慌失措,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他转过身来面对着李适之,身子不断的向后退去,突然之间,就听自己的身后又传来一阵阴惨惨的声音。
“吉温……吉温!”
吉温急忙转头一看,就见在门口那一片惨白的月光之中,不知何时又站着一个“人”的身影。
而这个人一身的打扮则是极为奇怪了,身上穿着灰色的麻布衣服,头上还缠着一个白色的布条,腰间还系着麻绳,就像是给人穿着一身孝服一样!
而在这身灰色麻布孝服的后背之上,则是一道一道的棍痕,渗透着血迹。
这个人的身形极为的清瘦,脸上仍旧是惨白的颜色,嘴角挂着干涸的血横。
“吉温,你好阴狠的心呀,害死了我的父亲,连我都不放过,在父亲的灵柩之前把我活活的打死,你好狠的心呀,你好毒辣呀!”只听这个人睁着一双惨白的眼睛看着吉温,嘴里阴颤颤的发出这阵声音,充满着无限的怨恨。
“你……是你……你是李霅……”
吉温的身子又是猛的打了一个哆嗦,心中的恐惧已经是到了极点,自己面前站着的这个人,在惨白的月光之下一身孝服,正是李适之的那个儿子,被自己手下的酷吏活活给打死的李霅!
这父子俩的一对冤魂,今晚竟同时出现!
在想到佛堂之中玉佛像上那流出鲜血的双眼,吉温吓得三魂七魄已经都快要飞出去了!
“吉温……我和你无怨无仇……你害死了我……害死了我的儿子啊……你纳命来……纳命来……”吉温身后的李适之又开始阴森说道,一边说着,一边又向吉温这边走了过来。
“李相爷,李公子,不是我……不是我啊!我只是听命行事,全都是那个李林甫啊,全都是那个李相啊……都是他的意思……都是他指使!”吉温硬是提着气说道,一颗心脏已经快要跳出了自己的嗓子眼儿,脑子也开始一阵阵的眩晕起来。
可即使这样,他现在也开始拼命的把责任往李林甫的身上推。
“若是没有你,那个李林甫也害不了我们,是你罗织的罪名,是你手下的酷吏,你是同谋,你是同伙!”李霅此时又是睁着一双惨白的眼睛看着吉温说道,一边说着,他也慢慢的向吉温这边移动了过来。
“不不……不是啊!李相爷,李公子,我实在不是有心加害于你们啊,实在是被那李林甫所迫,你们死后,我日日在这佛堂之中为你们诵经祈福,为你们超度啊!”吉温急忙红口白舌的为自己辩解道,一边说着,他的双腿一软,随即瘫倒在地上,用右手按着自己一颗怦怦直跳的心,整个人几乎就快要昏厥了过去。
作为一名心狠手辣的酷吏,在李林甫的手下办了这么多的案子,害死了许许多多人,可没想到今天晚上,李适之父子的冤魂竟来到自己这里,向自己索命!
“李相爷,李公子,饶命啊!我以后日日为你们诵经超度,日日向佛前忏悔赎罪啊!饶命啊……饶命啊……”
吉温的身子瘫在地上,几乎是带着哭腔,向李适之父子的冤魂苦苦相求。
“在佛前忏悔赎罪?你这阴狠毒辣的酷吏,本性嗜血!今晚正是佛祖显灵,将我两人的魂魄给引到这里,你桌上厚厚的一摞供状和奏本已经写好,我看你现在还在害人,还在给人构陷罪名,又要去夺人性命!”
李适之怒然说道,一双惨白的眼睛睁得老大。
说完之后,李适之的身子稍稍的向后退了几步,紧接着从桌案之上拿起了那一摞兵部官员们的供状,以及刚才吉温写好放在桌上晾干墨迹的奏本,一下子全都抛在了吉温的身上,那一百多张硬黄纸随即散落一地。
这一摞硬黄纸打在了吉温的身上,也让他的身子猛的一颤。
“不……没有……我没有,我再也不敢做那般事情了,再也不敢了……这不是我干的……不是……”吉温开始哭嚎着说了起来。
突然之间,就见吉温的身子猛的抖了一下,他一边哭嚎着,一边就把自己的身子趴在了地上那一片硬黄纸之上,不由分说的开始拿起那些硬黄纸来,一口一口的撕咬起来,又咽了下去!
这个吉温,开始把这些兵部官员们的供状吃到自己的肚子里!
吉温开始愈发大口的吃了起来,这些硬黄纸都是用草木浆制成,一面涂着蜡,不光是咬起来极为的费劲,咽下去也是更加的费劲!
只见吉温吃的几张供状之后,似乎开始噎了起来,不停的打着嗝,用手抠着自己的嗓子眼,眼神涣散,像是疯癫了一样。
随即就见这吉温的身子猛的抖了一下,竟有力气站起了自己的身子来,立刻绕过李适之的身子,来到了自己的桌案之上,翻起了砚台就喝起了里面的墨汁来。
喝了几口墨汁之后,吉温的嘴巴,下巴,手上已经是漆黑一片,在这些墨汁的润滑之下,原本噎在他嗓子之中的那些硬黄纸终于被送了下去,就见着吉温又爬在地上,爬到那些硬黄纸之前,开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吉温就像是发疯了一样,竟也不看自己身体两侧李适之父子的冤魂,只顾着大口大口的吃着地上的那些硬黄纸。
刚才吉温把那砚台当中的墨汁全都喝完了,这墨汁又稀又滑,润滑的作用极好,故而这次他吃些那些硬黄纸来再也不会被卡在嗓子里了,全都顺顺利利的吃到了他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