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寒走了,他一个人消失在了城隍庙的秘道出口处,这一次并没有带上燕飞。
萧凌虎和一枝梅回到了聚丰粮店下面的暗室里,大家都睡着了。
这么些日子以来,大家好不容易有一个安定的所在,能够睡上一个安稳觉,也是难得的。
但是,萧凌虎却如何也睡不着,他想的事情很多,不知道明天还会发生什么,辗转反侧着,尤其是想到白天在圣保罗教堂里所发生的一切,那些鬼子对放下武器的人都不放过,便是有美国牧师出面保护又能怎样呢?
他马上又想到了鼓楼医院,那所医院也是美国人的产业,而且里面收治了不少的国军伤病员,鬼子既然可以从美国教堂里搜捕放下武器的国军士兵,那么,就很可能会闯进鼓楼医院,去对付那些受伤的伤兵。
想到这里,萧凌虎再也无法安睡,他的妻子萧凌霜就在鼓楼医院,会不会出事呢?
他从地上站起身来,边上的一枝梅和沙文华马上惊醒,这两个人由于原来生活习惯的问题,只要有一点儿的风吹草动,就会马上醒来。
“怎么了?”一枝梅问道。
“我要往鼓楼医院去看看!”萧凌虎作出了决定来,他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是十分坚决!
“什么?”一枝梅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忙道:“你怎么会想到那个地方去?今天凌晨不是刚刚从那里出来的吗?”
“我还是放心不下!”萧凌虎如实地道:“就是想过去看看!”
“不会有事的!”一枝梅劝慰着道:“再说,这么晚了,你跑过去,万一路上遇到鬼子怎么办?”
萧凌虎道:“我还不笨,如何也在南京住了这么多年,白天过去可能会被鬼子发现,这大晚上的,怎么可能会让鬼子发现我呢?”
“这还是太危险了!”一枝梅十分得担心。
沙文华道:“虎子,你要去就赶紧去,天亮之前一定要回来,否则在大白天里,不好行动的!”
“知道!”
一枝梅道:“老沙,你怎么也让他去呢?”
沙文华发出一声苦笑来:“老严呀,什么时候你也结了婚,有了孩子,就知道什么是牵挂了!”
“什么是牵挂?”
“就是没着没落,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不看到,不见到,是不会放心的!”
萧凌虎笑笑,这的确就是他的牵挂,沙文华也是成家立业的人,自然懂得这份牵挂,实际上,这也是一个作丈夫、父亲的责任!
“这里拜托你们了!”萧凌虎道:“我没有回来之前,你们哪里也不要去!”
“是!”沙文华和一枝梅一起答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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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黑夜,萧凌虎出了城隍庙。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脱下了自己的军装,换上了一件一枝梅偷来的黑色的短袄,怀里揣着一把满弹匣的盒子炮,悄然地沿着寂静无人的小巷向北而去。
城隍庙位于南京城的南部,而鼓楼医则位于南京城的北部,两地之间的距离足有十里地,最方便的路途是沿着中华路、中正路与中山北路三条主街直行,但是如今,虽然是在晚上,日本人还是在南京的主街上设置了路卡,尤其是在几个重要的路口处,更是设有巡逻的士兵对过往的人进行盘查。
为了躲避鬼子的盘查,萧凌虎不得不绕远,尽量避开南京的主干道,从偏僻的小巷子穿过,这也浪费了许多的时间。
当他绕过天印庵,走到抄纸巷的时候,忽然心头一动,这里离着财政部大楼已然很近了,就位于财政部的西边,他又想起了白天从这里过去的时候,那支敢于打鬼子伏击的小队伍,也不知道那些同袍最终是不是逃脱了?更或许在鬼子的迫击炮的轰炸之下,要么身亡,要么被俘了。
他除了对那个敢于在这里指挥战斗的国军指挥官表示佩服之外,更是一种崇敬。
“也许还有人活着呢?”他心里默念着,便不知觉得走到了过去。
此时的财政部大楼,一片的死寂,那幢原本十分雄壮的大楼,此时只剩下了一片的废墟,只剩下了半幢楼房,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一样,还有冬天的冷风里挺立着,风多四面敞开的楼体间穿过,带着呼呼的啸音。
萧凌虎踩在塌掉的半边废砖烂瓦之间,也不知道自己搜寻什么,便这么漫无目地的寻找着,也许只是怀念那些已然尸骨无存的将士们吧!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这一刻,他心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悲伤,但是却也更加坚信胜利终将到来!在激战之时,所有的人都会忘掉生死,都会忘掉个人的得失,既然众志成城,他又有什么理由退缩呢?
“救救我?”忽然从瓦砾堆中传出来一个微弱的声音来。
他蓦地一愣,连忙顺声看去,在倒塌的墙边,有一个木梁撑起来,里面形成了一个狭小的三角形的空间,那声音就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你是谁?”他低低地问着,向那里走过去。
“救救我!我被压住了,动不了!”那声音十分得清晰,而且令萧凌虎还感到有些熟悉。
透过微小的空隙,他看到了一堵墙压在木梁上,那个人就蜷缩在里面,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既然他说得是国语,那么必定是自己人。
萧凌虎忽然兴奋了起来,想起了白天在这里伏击鬼子的那些同袍,他拿出手电筒,虽然知道在这个地方打亮会很危险,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