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庚发誓,他没有一点儿瞧不起宦官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想要看个新鲜。毕竟,前世这种职业,早已绝迹江湖,有些好奇,也是人之常情。
但在别人看来,这场面就未免太过古怪。小皇子何以一反常态,不先给娘娘请安,反而盯着一个中年宦官死命的看?
两个教养婆婆,心里也开始暗暗打鼓,这德妃娘娘,为何心血来潮,跑来搞什么突击检查?小皇子失礼,属于她们工作的重大污点,这个黑锅,她们想不背也不成了。
“小皇子,快给娘娘请安!”年纪大的那个教养婆婆有些急了,忍不住偷偷拽了拽柴宗训的衣角,示意他赶紧跪下。
妈了个鸡的,老子连自己爹、娘都没跪过,今天却得给这个不认识的年轻女子下跪,真是郁闷!
等研究完了太监有没有胡子和喉结的问题,叶长庚这才把目光转向了那位德妃娘娘。
娘娘看上去,最多二十出头,是屋内唯一一个超过一米六的女子。长的嘛,倒很符合柴宗训对大家闺秀的想象。美丽而不失庄重,举手投足间,总透着一股难言的贵气。
“见过德妃娘娘,娘娘吉祥!”
这句台词,还是柴宗训从清宫戏里学来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行礼,反正先说两句好听话,就算错了,也错不到哪儿去。几岁大的娃娃,童言无忌,谁也不能对他要求太高不是?
噗嗤、噗嗤,好几个太监和宫女都没崩住,居然笑场了!
后宫里有失仪之罪,罪名还不小。小皇子身份尊贵,作为始作俑者,他是屁事儿也不会有的。但这几个笑场的奴婢,那就算是倒大霉了!掌管监察的女官,肯定会给这几个家伙记上一笔,罚钱、挨打都还是轻的,万一因此丢了这份“好工作”,那才真是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哗啦啦,屋子里立时跪倒了一片。
“请娘娘恕罪!”
德妃娘娘楞了一下,却没去理会那些跪倒的奴婢,拉起柴宗训,微微一笑道:“这是打哪儿学来的新词儿啊?吉祥,哈哈,以后可不许再这么胡说了,当心传了出去,会被臣子们编排笑话!”
叶长庚知道,自己刚才肯定是闹了个乌龙,清宫戏都是骗人的玩意儿!
他心里也不免暗暗腹诽,怎么别人一穿越,总能得到本主记忆什么的,而且绝不担心会发生人格分裂。怎么一到自己身上,各种福利统统都被系统取消了?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老子混的是不是太惨了点儿?
德妃娘娘看上去过于年轻,很可能不是本主的亲妈,但她对柴宗训表现出的爱护之意,似乎又完全发于自然,不像是硬装出来的!这里面恐怕有问题!
古代宗法制度,嫡母对子女拥有绝对的权利,乃是法律意义上的唯一母亲,亲妈什么的,反而都要靠边站。但是,柴宗训就算不是嫡出,从理法上讲,也该认皇后为母亲,怎么这个年轻的不像话的德妃娘娘,会跑来横插一杠子?
“官家北伐,不知何时方归!你眼看已过七岁,终日玩耍,也不成话。等你父皇归来,本宫都不知该如何向陛下交代了!我知你不爱见那些白胡子老头,这次特地给你找了两个新先生,他们都是有名的年轻才俊,学问又大,脾气又好,你乖乖听话,今天去见他们一见,如何啊?”
我去,这德妃娘娘居然这么温柔?简直刷新了叶长庚的固有观念。
这番话听上去不像是命令,怎么反倒有点恳求的意思?
看过几部清宫戏的叶长庚,表示有点接受不能。
在他的印象里,但凡后宫掌权的,都是些内分泌失调的大反派。一出场就带各种咆哮技能,从皇子、公主,到各级下人,没有一个能在她们跟前讨得了好的,和颜悦色、如沐春风的画面,他连想都没敢想过!
这剧本不太对劲!
叶长庚本来就想找机会接触一下这个时代的“文化人”,像这种送上门来的好机会,他岂能放过?
“娘娘说的很是,孩儿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这下连德妃也没能崩住,当即笑得花枝乱颤,扭头问老丫鬟道:“柳婆婆,四皇子最近是不是又生病了?你们一天天的,都教了他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教养婆婆简直冤枉死了,小皇子以前虽然体弱多病,也经常借故逃个学什么的,但总体来说,还算中规中矩。谁知打昨晚起,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我们能怎么办,我们也很绝望呀!
“小皇子前阵子有些高热(发烧),精擅小儿科的李太医给开了药,服用之后,昏昏沉沉连续睡了数日,昨儿方才大好,可能是药效太强,对神志尚有些影响也说不定。”
宫里的老人,甩锅给别人,那是基础技能,柳婆婆连一秒钟都不需要犹豫!
死道友不死贫道,李太医,只好对不住你了!
德妃娘娘牵起柴宗训的手,叹了口气道:“训儿素来身子弱,若是觉得读书辛苦,实在支持不住了,也不要勉强。哎,你父皇子息艰难,眼看已届不惑,膝下却只得你一个长成的孩儿,万一你再有个什么好歹,叫他如何是好?”
呵,这是让我去上学呢,还是不去,您倒是给个准话啊!
叶长庚实在有点闹不明白,德妃娘娘这一大早的,巴巴跑来一趟,究竟想要表达个什么意思。
从对话上看,柴宗训的皇帝老爹已经快四十了,而德妃娘娘才二十,恩,这很老夫少妻!柴宗训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