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条钩索已经投出,死死“咬”住了冲车的外壳。敏捷的海盗们在“海泥鳅”的带领下,以惊人的速度朝目标“滑”去。整个过程中,毛雄辉、马翠花及其部下都保持着让清军抬不起头的火力压制,冲车内的清兵也察觉到势头不对,腰刀和短矛从冲车外壳的缝隙还有后侧的小门伸了出来。
陈德冷笑一声,带领其他的海盗躲过了在他们眼中十分笨拙的反击。这些游鱼般灵敏、猿猴般狡猾的突袭者并不打算和对手缠斗,而是以极快的速度点燃了身上携带的震天雷和,以极快的速度从后门扔进冲车内部,再以极快的速度顺着钩索攀缘而上,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如同行云流水。
“轰!”“啊——”“轰轰轰——”“啊哇啊呃——”
虽然有一枚震天雷和两枚被推了出来,在冲车外侧爆炸,但剩下的六枚可全部炸在了“王八壳子”的肚子里。前一刻还是可怕的战争机器,后一刻就沦为可悲的棺材。橙色是火苗和更多浓黑的烟幕从冲车外壳的缝隙冒出,鲜血则顺着冲车后侧的门缝汩汩而出。冲车厚重的躯壳尚在,但里面的清兵已全部归西。
已经回到城墙之上的海盗突袭小队,迅速回到刀牌手掩护好的阵型里。这一段防区敌军攻势正在持续减弱,但陈德和毛雄辉却没法真正高兴起来——和讬和李率泰并没有任何放弃的意思,他们只是更换了重点进攻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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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看似坚固的锁链,只要最弱的一环崩裂就等于全链被斩断,作为讨伐青州逆贼行动二把手的李率泰,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看似气势汹汹的全面进攻,本质上是一种试探。如果青州逆贼真的不堪一击被直接破城然好,如果逆贼顽固,一时间难以攻破,也可以就此评估各派系的实力。到现在为止,根据城上打出的旗号和实际交战结果,李率泰对青州诸多派系的战力已经有了一个直观的评判。
毛雄辉部和陈德部人数不算太多,但战力非常强横,还有凶悍的重型火器,不是突破点。
赵应元部人数最多,装备虽然较差但士气高昂,不是突破点。
赵慎宽、秦尚行、郭把牌、翟五和尚这些杂牌军,只知道乱打乱杀、各自为战,但打红了眼也不是易与之辈,是突破点,但不是好的突破点。
郡君朱伦璎和她手下的一群小娘们儿,在战斗开始的时候就开始往城内转移了,所以这些娘们儿虽然比较好打,却没法作为突破点。
倒是那个在淄川之战中从贼的千总桑祥,手下人少、装备差、士气还低下,从方才的交手就看的出他的窘迫,这么好的软柿子,不捏怎么行?
李率泰以谨慎的措辞,向和讬提出了他的建议。和讬虽然一心想早日斩下毛雄辉的人头,活捉妖女朱伦璎,却在毛家军难啃的事实面前,不得不承认李率泰说的在理。命令很快传达下去,清军的主攻方向锁定了桑祥负责的区段。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这就是第一波攻势后,桑祥的切身感受。
差距……实在太大了,不要说那些虎一般勇猛,狼一样凶残的清兵,就算是那些不情不愿被抓来当炮灰的壮丁,被驱赶着哇哇叫着冲过来也够他喝一壶。借助城墙为依托死守,到现在还没有彻底崩溃已经是一个奇迹了,但对面那些头头显然没有让这奇迹继续下去的意思。
当看到来袭的清军中,无甲的炮灰越来越少,披甲的精锐越来越多的时候,桑祥的腮帮子就开始抽搐,而当他瞅见那些明显比普通兵丁更强壮、身体阔大,身上铠甲披了两层的真-精锐的时候,桑祥几乎要哭出来。
早知道当初躲起来不投贼的……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杀了朝廷命官这么大是事情意味着什么,桑祥非常清楚。所以他现在只能硬着头皮给手下鼓劲儿,力图把这一波冲击打回去。但当他看到那些特别“宽”的身影以不相称的速度和灵活性顺着梯子从盾车往城墙爬的时候,桑祥就有一种被大锤敲碎脑壳的崩溃感。
巴喇牙护兵,又称白甲兵,是八旗兵中的精锐。“宁敌十无甲,不敌一披甲,宁敌十披甲,不敌一白甲”,这是桑祥当初从逃亡的辽人那边听到的“民谣”,最初他还不相信,后来济南被清兵屠了一遍后他信了七八成,而这一次,他十二成地信了!
顺着梯子爬过来的巴喇牙护兵个个保持着“乌龟”式的姿势,铁皮盾背在背上匍匐前进,再加上盾牌之下的盔甲,弓箭、标枪和石块根本就对他们造成不了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虽说姿势像乌龟,速度可一点不慢,而且巴喇牙护兵们还在快要到达城墙之上的时候夸张地超前一跃,一手拿起铁皮盾,另一手抽刀。
“哈!”
“啊……哇哇哇哇——”
前一声是巴喇牙护兵的狞笑,后一声是桑祥部下的惨叫。攻击者的出刀迅猛而狠毒,而防御者的格挡却显得笨拙而无能,这种差距的代价就是血,仅仅在交锋的第一个回合,桑祥部下的兵丁就翻了四个。
第五个兵丁显然不想躺尸,手里的兵刃duang的一声落地,哭爹喊娘地拔腿就跑,恐惧永远是人群中传播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