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鳌拜,明明是大溃,居然敢说成是大捷,若不是我大清正在用人之际,十个脑袋都不够你掉的!”
这就是多尔衮对鳌拜的奏折的评价,看似透彻,实则苦涩。天津之败的损失让多尔衮与阿济格之间的实力差距进一步加大,倒是与济尔哈朗的实力越来越接近,如果说之前多尔衮的摄政王的宝座只是有些许不稳的话,那么现在可以用摇摇欲坠来形容了。
他要怎么办?他还能怎么办!
多尔衮的“智囊”、超级大汉奸范文程先是提出了加紧拉拢汉人地主士绅的建议,而多尔衮的反应是大摇其头——这一套博洛、阿济格搞的起来,甚至济尔哈朗也搞的起来,但恰恰是我大清现在的朝廷不好搞……毕竟现在朝廷直接控制的区域内,也就北直隶的汉人地主士绅比较多一些了,而让这些人搞团练对付贼寇?且不说是否打的过,你怎么知道他们不和反叛的三藩穿一条裤子?
“这……”范文程也对当前的局势感到相当的棘手,清廷看似坐镇京师,其实根本指挥不动南方的博洛、阿济格,也指挥不动山西、陕西的济尔哈朗、姜镶,所以我大清的地盘看起来大,实际上说是核心的只有辽东和北直隶而已,而且要命的是,这两者都在可憎的贼寇的兵锋威胁之下,甚至可以说只要是沿海、靠水的地方都不安全……
然而这并不等于就要坐以待毙,也不等于我大清就要用越来越珍贵的“八旗健儿”去和越来越嚣张的贼人拼消耗。清廷当前的处境虽然艰难,却远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只要稍微变通一下思路,愿意为清廷卖命的炮灰还是有很多,譬如说索伦人,还有蒙古人……
虽然发音类似,不过这个“索伦”和中土世界的魔王索伦是一毛钱关系没有,这个名词指的是比辽东更北(大约相当于后世的黑龙江省一带)山林中的一系列渔猎部族。这些人有两个特征——一是“穷”,二是“猛”,其中穷是没办法的事情,十七世纪时黑龙江省一带尚未开发,莽莽山林中有再多资源也转化不成财富,至于猛,那也是逼出来的,在一猪二熊三老虎乱窜,杀人不眨眼的地方,不够猛的基本活不到成年就成了野兽的食物。
在旧时间线上的乾隆年间,由于“八旗健儿”长期、持续性的堕落,战斗力更是伊于胡底,所以乾隆想出了从索伦部族中抽调壮丁强化八旗的办法。平心而论,这些从深山老林里出来的猎手在初始阶段确实挺能打,但同样要强调的是,在品尝到吃喝嫖赌的“爽利”之后,他们堕落的甚至比“八旗健儿”还要快。
新时间线上的满八旗堕落程度尚不严重,但确实已经人了。因此范文程的方略更多的是为了“节省八旗健儿的鲜血”,同样被用作炮灰的还有蒙古人,毕竟他们从后金时期开始就是重要的合作伙伴……以及提防对象。
在旧时间线上,清廷对蒙古人的算计可谓处心积虑、登峰造极,一方面拼命鼓吹“满蒙一家”,各种通婚联姻,另一方面下了大力气扶植喇嘛教,导致大批蒙古男丁出家,人口越来越少。而在“毛贼”兴风作浪的新时间线上,多尔衮倒是不担心蒙古男丁过多了,事情上,他倒是希望蒙古人越多越好,这样才够替金贵的满八旗挡铳子儿啊。
清廷的统治者多尔衮和“智囊”范文程商议已定,下面就是具体的实施过程——以宁古塔为中心,大量收买索伦部族,在肯出钱的情况下,忽悠这帮穷光蛋出兵难度不算太高,至于蒙古人,更是要姿态鲜明地拉拢,不限于科尔沁这样早就臣服于我大清的势力,连喀尔喀这样桀骜不驯的派系也在拉拢的名单之上。毕竟这些蒙古人虽然比索伦人富,却也富不了多少,只要答应他们南下“打草谷”,愿意听命的有的是!
至于辽东、北直隶等地的防御,那只能死守城池、狂挖壕沟、猛架大炮来解决了,多尔衮特意下诏通知鳌拜,以前的事情就既往不咎了,但天津城若再出什么幺蛾子,提头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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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睿王爷充满恐吓的诏书之后,天津将军鳌拜的反应是表面上诚惶诚恐,心底里窝火万分。这心里窝火只有一小部分原因是因为朝廷,大部分还是因为反贼和海寇——如此恣意妄为,这般狗胆包天,让鳌拜觉得天津再出幺蛾子的不说十成,也有九成五!
“启禀主子,吴贼、尚贼、耿贼在静海县驻军,对天津虎视眈眈!”
“启禀主子!赵贼在大沽修筑炮台,封锁海河口!”
“知道了。”鳌拜对这些情报的反应,往好里说是淡定,往孬里说是麻木……毕竟他很清楚手里的军力,保住残破不堪的天津城已经很勉强了,还去收复静海和大沽?这是作死呢?还是作死呢?或者是作死呢?
不想主动作死的鳌拜当然也不想坐以待毙,一旦反贼的静海、海寇的大沽形成犄角之势,天津城的防卫压力怕是更大。至于为啥反贼和海寇不直接占领天津,却去静海和大沽,鳌拜的理解是他们把自己当韭菜,等长出来就割一茬,过一阵子再割。不肯当韭菜的鳌拜想出的办法是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派出商队各种做生意,暗中收买渗透,到时候我打不过你,但你也别下死手,大家都是出来混的,留条生路总行了吧?
而后来的事实证明,这套“软”战术对于反贼那边是有效的,但对于海寇那边……效果差的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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