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二节 窃听
相比中午那盛大豪华的婚宴，晚间的宴席规模小得多，主要是宴请至亲好友。宴席结束后，袁海军的那帮狐朋狗友和同学又涌来闹洞房。
虽然袁海军早早购买装修了结婚用的新房，但是按照风俗，洞房还是设在父母住的别墅里，也是他一直住的家。
晚宴上袁海军已经喝了不少酒，闹洞房的家伙们花样翻新，吊起来苹果让他们小两口对着啃，啃不到就罚酒一杯；又拿出两把小凳子逼着他俩跟随节拍开小火车，错了节拍再罚一杯，不多会儿就把袁海军灌得酩酊大醉。
因此闹完洞房后，袁海军一头栽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虽然也陪着喝了几杯酒，史梦琳还处于新婚的兴奋中，毫无睡意。她坐在床头发了一会儿呆，折腾了一天，全身汗津津的，她想先洗个澡。浴室在二楼，她从三楼下来，又想起新买的准备换洗的内衣还遗留在车上。公婆的卧室也在二楼，为了不影响他们，她蹑手蹑脚地走下楼梯，穿过一楼客厅，刚要拉开前门，听见外面小院传来说话的声音。
“老俞，孩子的婚礼，你能来捧场，可见洛山结义的感情还在。当年虽然闹了生分，做哥哥的没有听你的劝，但也明白你是好心。”
——是公公的声音。史梦琳从窗户看见，小院的昏暗夜色里有两个人影，他们坐在葡萄架下的石凳上，正在一边抽烟一边低声谈话。
“老袁啊，我是个重感情的人，那些年咱们三人在一起，互相帮助、扶持，关系是多么铁。要不是你们把清清白白的我拉下水，我能和你翻脸吗？这些年你不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官是一步一步的升上来了，但是经常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睡着了也会惊醒。就像抱着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把我炸得粉身碎骨！”
——这是俞昊阳的爸爸，那位俞局长的说话声。史梦琳原想走出去打个招呼，然后去车上拿内衣，听到他们都压低了声音谈话，内容又隐约而神秘，就不方便出去了。她蹲了下来，静悄悄地听着。夜深人静，说话声音虽轻，还是清清楚楚地传进耳朵里。
公公的声音：“三弟你还是在埋怨我啊，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事情早已石沉大海，咱俩就不能握手一笑泯恩仇吗？”
沉默了好长时间后，俞友华语气冷酷地开口说：“沧海变桑田，石头不会永远沉在海底的。有些事情，你没说，但是我这些年想啊想，慢慢就想明白了。我不会永远被你们玩弄于股掌中的。不管怎么说，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所以我不担心你。我担心的，是任老二。”
“老二不是早死了，你担心一个死人……”
俞友华截断了他的话：“老二可能没死！”
“什么？”公公的语气惊惧不已。
俞友华阴沉沉地冷笑了声：“那年窑洞爆炸后，发现的那几具尸体，里面根本没有任老二！当时为了这件事快点过去，我葫芦提把一具尸体指认成任老二。尸检时测量那尸体身高才一米六几，但是老二的身高将近一米八！”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袁建国的声音颤抖而又沙哑。
“不知道，我也想不透。也许是任老二跑了吧，隐姓埋名，远走他乡。我只能这么想。”
“啊，他那失踪了的老婆和儿子，会不会是他带走了？”
“或许吧。我担心的是，万一他不甘心……”俞友华拖长了声音。
短暂的沉默后，袁建国仿佛宽慰自己似地说：“不，不会的。罪名都在他身上，好不容易藏了这么多年，他不敢再出现。他再出来那不是自己作死吗？”
俞友华哼了一声。
袁建国接着说道：“说起老二，我想起一件事。老二的闺女好像在和你儿子谈恋爱。”
“什么？！”现在轮到俞友华惊讶了。
“去年春节的时候，阳阳曾经来找过海军，说起了他和老二闺女的事，老二闺女也在省城。海军后来告诉我，他俩在谈恋爱。”
“这怎么可能？”
“回头你确认一下吧。如果老二真的没有死，那最好不要跟他女儿有任何瓜葛。”
俞友华站了起来，声音低沉：“我回宾馆了。话就说到这儿，你我，还有谁，都好自为之吧，你明白我的意思。”说完，他拉开小院的门，头也不回，脚步轻轻地去了。
袁建国目送他离去，甚至没有起身相送，然后轻声自言自语：“看来有人还隐瞒了不少事啊，老三真是越来越精明了，他都觉出来了，我还在糊涂盆里。”
史梦琳蹲得腿都麻木了，她悄悄站起来，活动着腿脚，轻手轻脚穿过餐厅和车库，打开后门，到海军的那辆丰田佳美车上拿了内衣。
洗完澡后，史梦琳回到新房，袁海军还睡得像死猪一样。公公和俞友华的谈话里，仿佛隐藏了一个极大的秘密，而且她非常感兴趣的那个小帅哥，还在和相关人物的女儿谈恋爱？她很好奇，想问海军弄个清楚，推搡了他几次都没推醒，怏怏不乐躺下了。
她是家里的独生女儿，父母又都在党政部门任职，家境优渥，自幼娇生惯养，读书便不肯用功。高中毕业后去电大勉强混了张文凭，父亲把她安排到国税局上班，工作轻松，就是工资收入不足以维持她好打扮爱玩乐的生活。因此对父母有意安排撮合的与袁海军的婚姻，她是比较满意的。一方面，袁家的古城商厦企业蒸蒸日上，海军经常给她数额不小的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