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办!一定要办!”

“啊呸!”

厅房里,有人阴阳怪气,小小声声啐了一句,“怎么我过生日不见你们这么热情周到,偏心眼不要偏得太重!”

花姿艳丽,妆扮甚浓地,那是大嫂牟舒云。

昭雪怔怔地落起泪来,“母亲,对不起,对不起!—— ”

不值得的!儿媳不知道你们待我这般地……好。

卢府的家眷,其实并不多。公公婆婆这一房,膝下子嗣,不算庶出,只有两个。大兄长卢明珏,和昭雪相公卢明湛。大紫檀雕螭案上,三尺来高青绿古铜鼎,百合焚香。敞厅里,鬓影衣香。看着她们的笑,她们的谈话,一切,都是全新温暖又温情和谐的样子。

没有死亡,没有指责,没有昭雪前一世种种“作恶放荡”所惹下的祸。

“哎呀,昭雪!怎么哭了?好了好了,别哭,别哭,是不是明湛又惹你生气了!告诉娘,娘去帮你收拾收拾——”

“没有,娘,相公没有惹我,儿媳,儿媳是感动——”

昭雪想,这一刻,无论如何,心里要发下一个毒誓,此生此世,无论如何,要保全这些所有疼爱她的亲人,公婆也好,亲爹也好,相公卢明湛也好……无论如何,绝不让他们受到一丝伤害。她会做个好媳妇,好妻子,好女儿……不让爹爹蒙羞,不让公婆失望,最最重要地,是彻底远离那个男人,远离那红墙外的诱惑,白首偕老,好好去爱自己的丈夫,明湛,明湛……

明湛……

世界对昭雪是如此全新,从婆婆于氏那儿出来,太阳正斜斜照过她的眼前。

一朵白色的玉兰,还沾染着晨间未干的露珠。

她跑着,笑着,一路上,心情从未有过的激动与愉悦。“二少奶奶,二少奶奶,您慢点,您慢点,当心脚下有绊脚石——”“少奶奶,少奶奶——”几个丫头后面小跑,追着,生怕一个不慎,昭雪会摔倒在地。“你们不懂,不懂——”昭雪说,大声喊着,呼呼的风,吹得她鬓发衣带狂乱飞舞。“我高兴!简直太高兴了!”这种新生的契机和上苍对她的照顾和恩典,她们当然不能理解!不能猜测!“我高兴,简直太高兴了!”

昭雪想,自己此刻,真的像个疯子。丫头们面面相觑,个个都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二少爷!”

“二少爷!”

就在这时,一个人,墨绿长衫,玉立光束般,不是别人,正是她相公,卢明湛。

不知何时,站于身后,倒背着两手,漠然的眉,漠然的眼。

“相,相公……您这么早就回、回来了?”

男人“嗯”一声。

昭雪忙理理鬓发,万没想到,重活一世,再见到这个男人,她的丈夫,心绪说不出的茫然和无措。

恍然隔世的感觉,从胸口里溢满而出。“那个,那个……我才刚从母亲那儿回来……”

“嗯。”

男人没多少语言,依旧淡淡应一声。

“母亲,母亲她人家很好……”

昭雪的这种手足无措越发表现得明显,甚至渐渐转化为紧张。

“她,她说要给我过生日——”

“嗯。”男人还是那反应。

“其实,其实真的不用了!你想,我一个晚辈,何需那么劳师动众的,明湛,母亲……母亲就是对我太好了!”昭雪说。

“……”终于,男人沉默半晌,叹一句,“是啊!我母亲对你,是真的好!看在眼里,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她才是你生生母亲,我是外人——”

“啊,你怎么那么想……”

白色的玉兰,纷纷洒洒,就像一只只蹁跹的蝴蝶,在昭雪和明湛身前飞来飞去。

明湛,明湛……

这一刻,昭雪想:假如,上一世,不是临死前他对她的互诉衷肠,倾吐心事和种种情愫,那场大火,为了护她而粉身碎骨、被烧得烧得体无完肤,恐怕,到死,到现在,都不明白,这个男人总是外表淡漠、冷眉寡眼的表情下,他到底藏着对自己的怎样一颗心!

“明湛,对不起,你,你还疼吗?……”她手轻轻地伸向他脸,想要抚摸。

男人身子一震。

昭雪赶紧意识什么,“哦!我是说,是说……那天,你去忙着办差,不慎从马上摔了一跤,还疼不疼?”

“……”

刀砍斧削,面如冠玉,美髯白皙,蕴雅风仪,俊朗修挺……其实,昭雪这丈夫卢明湛,论说样貌五官,真的,一点儿不差,甚至,远超于那个男人赵泽宁也可以如斯形容。

他的五官气质是属于偏冷淡漠的类型,高鼻深眸,精致,肤色白皙沉静。

他的那双眼睛,恍若寒湖深寂,让人看了觉得冷得像冰。

昭雪想,就是他的这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才让自己上一世里,屡屡想从他身上寻找温暖关爱而不到,才导致了祸起红墙,屡屡受那个男人的引诱和挑逗,以至于最后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相公,我们……我们好好地过可以吗?\"

“……”

“从今儿以后,我一心一意做你的好妻子,给你补衣,添香,磨墨,你渴了,我亲手给你泡茶,你看书,我也不让其他丫鬟伺候,就那样陪着你,陪着你……”

“……”

昭雪说着,手,轻轻地把男人腰间一揽。

“……”

闭眼,深吁了口气,男人冷蹙着眉眼,这一下,越发身子僵硬,有些疑惑莫名了!


状态提示:第2章 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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