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头铜铃眼走了,这十多天工夫就是白白做了,谁给工钱呀。劳工们都成了无头苍蝇,乱糟糟的,嗡嗡嗡地乱叫成一团。谁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个个只好收拾行囊,准备走路。
瘦子很想站起来说几句话,但是看到这种情况,知道没有人听他的,只好坐在一条凳子上,冷眼看这团乱局。
有人对瘦子说:我们走吧,别再呆在这儿了。可是瘦子就这样回应:怎么走,一路讨米回去吗?回家后,怎么样面对爹娘,怎么样面对妻儿子女。
可是不回去,在这儿呆着,又有什么用嘞?
闹了大半天,终于有人背起了包袱,准备起程回家了。
这时,瘦子不得不站了起来。
瘦子在吆喝着:“别着急吧,我会找到我表弟,包下这工程,大家不要走,工钱包在我的身上。”
可是没有人理睬他。有人还说:“你个穷得皮包骨头的瘦子,还想包工程,你能够包下来,还有铜铃眼的分吗。铜铃眼这次亏了本,丢下我们逃走了,再也翻不了身啦,我们不回去,还在这里等死。”
瘦子遭此抢白,顿时也答不上话来,脸上一片苍白。他站在那儿,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谁说瘦子包不到工程,谁又敢说瘦子没有银子。”一个风度翩翩的阔少爷,一边说,一边迈着八字步,摇着绫罗扇,后头的随从,身上也是绫罗绸缎,目空一切地走进了劳工们住宿的大棚子里。
这样的阔少爷一进来,光线暗淡的工棚里,顿时像升起了一轮金色的太阳,亮堂堂的了。
到了棚子里,他就一改刚才的傲气,和蔼地对着大家点了点头,慢条斯理地说:“你们大家两手空空地回去,不羞煞人吗?你们不是说瘦子没有钱吗?听瘦子的,我会让大家荷包满满的才回去。”
他的声音很小,很柔和,可是大家聚精会神地听着,觉得格外有力,格外的亲切。
看到大家很信任他了,就回过头去,对着身后的随从说:“我就要让瘦子成为有钱人,你看可以吗。”
“行,少爷说可以就可以,少爷说要谁富贵,谁就会富贵。我立即照办。”说着一步跨上前来,小厮的肩膀上背着一个大口袋。他把这个红绸缎口袋拿在手中,摇了摇,里面的大宝银子碰撞得滴玲玲地响。
银锭碰撞的声音,让所有的劳工眼睛都瞪得得老大,手足无措了。瘦子的口张的老大,把眼睛鼻子都挤到一堆儿去了。
当着大家的面,阔少爷就要小厮拿出一百两白花花的银子来,用一个小袋子装着,给了瘦子。瘦子喜欢得懵了,就还晓得双膝跪下,双手高举过头顶,战战兢兢地接着。
可是阔少爷说:“这银子不是给你个人的,是拿了来给大家办伙食,你现在暂时负责所有人的饮食,要办好,每天都要有大鱼大肉。大家吃好了,才有力气个干活儿。至于包这个工程,我马上去京城会见户部尚书。”
阔少爷就带着瘦子来到了京城。但是他们只在那儿买了点货物,并没有到工部去。因为他们查实了,瘦子确实有个表兄在工部,这就足够了。暂时犯不着见他们。只要把工程完成了,不愁到工部拿不到工钱的。
因为在大街上,他们遇到了工部郎中卞蔷狐的轿子,郎中的官不大的。所以是两人抬的小轿子。
瘦子把这轿子指给阔少爷看,说这是他表哥的轿子。阔少爷看到后,觉得这样的和小轿子内的人联系任务,瘦子应当能够担当得了。于是要瘦子截住喊他。
瘦子畏畏缩缩不敢前去,阔少爷就在他背上亲亲地一拍,瘦子踉跄两步,撞到轿子边。
轿夫就停住了脚步,而且厉声叫骂起来:“瞎了您的狗眼,你没有看到,这是卞大人的轿子吗,要我们喊捕快来,把你关进牢房吗!”
瘦子急忙大喊:“表哥,表哥。我是在那边修佛指舍利塔的瘦子。我今天特地来看你了。”
卞蔷狐掀开轿子上的小窗帘布,看了他一下,就淡淡地说:“铜铃眼为什么没有来,赚的盆满钵满了吧,是派你来送礼了吧。”
瘦子脸带苦相地说:“铜铃眼逃走了,我想包下这个工程,求表哥恩准。”
“哟,看不出来。好吧,就送你一个人情。过几天要送礼节来,给你一张凭证。”
说完,吆喝一声起轿,对瘦子不理不睬,顾自去了。
回到工地后,瘦子就神气十足了,他对大家说,他帮助阔少爷包下了工程。
这一点大家是相信的。因为阔少爷再有钱,一下子找到卞蔷狐,也有一点难,而且卞蔷狐再贪婪,也不敢贸然接受一个从未见面的陌生人的金银的。
佛指舍利塔的工地上又热火朝天了。工头当然是张五郎装扮成的梅山哥了,瘦子功不可没,就又让他当检验员兼监工。
在开工三天后,梅山哥还补了前面的工钱。民伕们欢天喜地,干起活儿来劲头十足。
不过,大家感到很奇怪,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给别人擦屁股。是钱太多了吧。
现在是要运大青砖到工地来了,从烧制青砖的窑厂到这里,有五十里路程,用马车拉,也是很麻烦很费时间的。
而且青砖出奇的贵,厂头说十个大青砖要一两白花花的银子。但是不要交出银子来,他只要到工部扣除工程费用就得了。
因为这些窑头和瘦子的表哥哥卞啬弧是铁哥们。厂头得到暴利,卞啬弧和他五五分成的。
可怜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