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安璨就要打开门,安祈祎先他一步钻出门外,把门拉上虚掩着。她若无其事地扯出一抹笑:“你去吧,我这里走不开。”
“你爸又打你了?”何潇潇大声质问,与其是说给安祈祎听,不如是说给门背后的那人听。
安祈祎没承认也没否认,“你自己注意安全,早点回家,别让你爸担心。”交代完这些话,她的心里更悲凉了几分。
何潇潇还是有些不放心,“真不用我帮忙?”
“放心,他不敢对我怎么样。”
何潇潇点了点头,苦巴巴地皱着一张小脸,一步三回头,等她终于离开后,安祈祎才打算折回屋子里。
与平时不同的是,她的母亲不知因为什么,这两天回家的频率越来越多。与平时不同的又是,今晚她是从一辆车里下来,告别时林烨还娇羞地往男人脸上凑过去亲了一口,就像刚谈恋爱的小女生,腼腆地开门急忙转身就跑。
视线刚好与安祈祎对上,两个人都楞了一瞬,倒还是林烨先反应过来,若无其事地向她走来。
那辆车没做停留,没一会儿就离开了。
安璨显然也不是第一次得知这种事,但今天居然亲眼见了,顿时也气红了脸,“你勾搭男人都勾搭到家里来了?你还要不要脸?”
林烨一进门就见安璨气急败坏的模样,她也不想多废话,直接就说:“正好,都在的话也就方便多了。”
安璨的眼睛里突然像是被风吹灭了蜡烛般地黑下去。
林烨才正要开口,刚抬起头,还没看清楚,就感觉到安璨朝自己扑过来,像是疯了一般地扯起自己的头朝墙上撞过去。
“你这个贱货!你去找他啊!你以为他要你啊!你个贱人!你怎么就这么不要脸?你去死算了!带着这个野种有多远滚多远!”
林烨尖锐的叫声回荡在小小的弄堂里。
“你非要逼死我才开心吗?既然你觉得安祈祎是野种,有本事你杀了她啊!”
“……”安祈祎惊恐地摇头后退,转身正想逃跑就被林烨抓住了头发,恐惧在一瞬间发散开来。
上一辈的纠葛到底为什么要让她来承担?一个打着爱的幌子谋取富庶生活,一个把无能空虚化作强烈的占有欲,把三个人框死在一个圈里。而她属于他们自私自利下的衍生品,依附着他们的歇斯底里作为成长的背景。
安祈祎哭喊着,悲伤的,痛苦的,愤怒的,求饶的,喊着:“妈……”
周围领居都按亮房间的灯,从床上坐起来。
窗外传来安家的声响。把窗打开,寒气像飓风般地朝屋里倒灌进来。一起进来的还有对面人家的尖叫。
林烨冲上前对着安祈祎的脸甩了一巴掌,“你叫啊!你爸都说你不是他女儿,你还叫什么叫!就算你死了也没人管你!。”
安祈祎跪在地上,头皮像针刺着一样疼。
“要离婚可以!你生的你自己养!要走你也给我带着滚!你这个贱人,生了野种居然还敢让我帮你养这么多年,你还有脸跟我提离婚?”安璨抓着林烨的头发狠狠甩向墙角,挣扎间被扯破的漂亮裙子让林烨衣不蔽体,几颗珍珠挂饰掉落在地面上,就像落地破碎的雨滴,在月色里微微发亮,却让人忍不住想要哭泣。
当理智被情绪控制,他会做出任何事。
安璨红着眼死命掐住女人的脖子。
“不要!”安祈祎扯住男人的衣角,张口咬住男人的手臂试图阻止他疯狂的举动。
男人吃痛地踹了安祈祎一脚。
“不要打我妈妈!”安祈祎大叫着。
“你掐死我啊!往死里掐!安祈祎,你去厨房拿把刀,他连你都不承认,等他把我掐死了,你就捅死他,大家一起死算了……死干净了最好……”
“你这个女人怎么生得这么歹毒!”
“别打了……求你们别打了……”安祈祎缩在角落里,捂住耳朵不住摇头,“求你们……”
还有什么悲伤的事情么?不如就一起来吧。
这次,连眼泪再也流不出来了。眼眶像是干涸的洞。学校里教过她很多知识,比如尊敬师长,爱护同学,尊老爱幼,她真的都一一照做了,可为什么从来没有人教她要怎么才能修复一个伤痕累累的家?要怎样才能得到父母一丝一毫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