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点思想觉悟？满脑子封建迷信……”韩忍轻哼一声吐槽她，然后摸出烟盒子在桌面磕了磕，拈起一根香烟叼在嘴里点上，就在这时，他余光一瞥，看见正站在不远处，捧着一摞资料正在翻阅的甄珍。
兴许是感应到他的目光，甄珍抬起眼睫，薄薄镜片闪亮了一下，一双澄澈漆黑的眼睛望向韩队长。
对视了两秒，韩忍突然有种感觉。
“过来。”他冲甄珍招招手，后者果然立刻收好手里正看的东西，走到他近旁停下。
“你之前不是跟过这个案子吗？”韩忍吸了口烟，一双明亮的桃花眼望着甄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这儿可没有市局那些朗格里格楞……”
“韩队您的意思是，”甄珍尽力接收韩忍发来的命令，“我可以针对案情进行分析，并随时做出发言？”
“嗯，就那意思。”
甄珍接收信息有个两秒的缓冲，随后她将手中的案卷放在一旁桌上，用如丝丝细雨的嗓音道：“十分感谢韩队给我这个机会。但在此之前，我有一个疑问，还希望您可以作出解答……”
韩忍：“……”
这“小书呆”是礼貌用语大全吗？
但随即甄珍问出的问题，却让他一下子愣住了——
“请问韩队，我队对于‘特别案件’的确切定义，是否囊括超自然力量，也就是说，超越唯物世界运行规律之外的未知能力，所造成的犯罪案件？”
韩忍愣成了个大冰棍，连静“呸”一声将嘴里的枣核吐出来，手扒在转椅上，两腿一蹬滑到队长跟前，语无伦次道：“队队队长……她她她她……”
憋了半晌，连静吐出后半句：“好牛逼啊！”
韩忍嘴里的香烟差点掉出来，他蹙起浓眉，深深望着甄珍，片刻后，罕见地，脸上露出一丝正色，沉声问道：“你相信这个？”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韩忍觉得甄珍随后说话的神情，是他见到她这大半天来，最明媚的，有那么一瞬，他几乎觉得甄珍整个人都被点亮了——
“宇宙之美丽就在于，它隐藏于幽密之下的未知，无所不可能。”
韩忍：“……”
连静：“……”
甄珍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一句羞耻度爆表的话，已将面前二人震慑得魂不附体，她面无表情地冲韩忍问道：“韩队，请问我可以使用电脑吗？”
韩忍：“呵，使劲儿用，回了咱们队里哪有这么先进的东西……”
随即，只见甄珍拉开一只椅子，在治安队办公室的一台电脑前坐下，从挂在手脖子上的一条看似装饰品的手链上抽出一只小u盘，插进接口，一边噼里啪啦地快速操作电脑，一边嘴里吐豆子似的说道：“9月27日，我接到上级指示，前来治安队做笔录。期间，出于我作为一个人类的天性使然，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无视了管辖权限，对9.26露阴癖集会事件私自进行了后续调查……”
韩忍和连静一脸“她在说什么玩意儿”，慢慢变成“还可以有这种骚操作”的表情，一起朝着甄珍面前的电脑望去。
“9.26露阴癖集会事件，涉案人员共计15名，他们身份各异，含括各个阶层。年龄、出生地、籍贯、受教育程度、在职行业、家庭成员，全都不同。这十五人之间互不认识，人际关系毫无交集。唯一的相同点是，他们统一声称，在走上街头暴露生殖器这件事发生时，他们全无意识，期间的记忆出现了空白。假设……”
“这件事真的存在一名幕后犯案者，他采用一种无人知晓的方式，使这十五名男子做出违反自我意识的举动，那他应该有一套筛选原则和方法，挑选出这十五个人作为犯案目标。在现今社会，一次性批量挑选出这么多互无关联的人，最便捷的方式应该是，网络……”
说着，甄珍调出一个电脑页面，轻轻按了一下回车，一串数据如水般流淌而下：“这是9.26露阴癖集会事件15人所使用的网络社交软件的统计，取其中交集，仅剩一个，浪潮新闻。随即再简单地进行一下调查，可以发现，那十五个人在案发日的三天前，全都在浪潮新闻一则‘当红女明星遭受潜规则后勇敢发声’的新闻评论区里，留过性质相同的评论。”
“哈？”连静听到这，总算听懂了似的一拍双手，“你的意思他们都追星是吧？哪个女星啊？冰冰还是诗诗？”
韩忍却从甄珍这一长串话里，咂摸出了点滋味，伸手一敲连静的脑袋，悠悠地说了句：“怕不是什么好话吧？”
“从羞辱与冒犯性质的用词遣句来看，这些评论全都可以被列入脏话的范畴。”甄珍又将电脑页面一换，一串不堪入眼的文字“刷”的铺拍下来，洋洋洒洒，极尽恶毒。
但她的目光扫过屏幕，眼镜镜片微微反光，甄珍却仍旧面无表情，声音缥缈地做出补充道：“还有一个更加准确的词汇，可以用来定义他们的言论，ing，也就是‘荡/妇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