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看书>玄幻奇幻>听说你要上天>9.赵二公子

李未阳端起茶杯,慢悠悠道:“话说在二十年前,有一位英明神武的年轻……”

他的评书刚起了个头,突然炸起一阵闹哄哄的纷乱声,将后面的话给打断了。

他们在二楼靠窗而坐,茶楼临街,窗下便是熙熙攘攘的街市,乐岚喜欢空气明畅的位置,因此窗户一向都是开着的。

她在林立的门坊和熙攘的人群里,遥遥看见一片晃眼的人形,先是被从那人形衣料上反射出的红光闪耀得眼花了片刻——这不是赵家二公子么?

赵二公子姓赵名瑞,说来算是他们的老相识了,此人是谢颜的众多追求者之一,曾几度到谢家上门求亲,遭回绝之后就开始死磨烂打。

谢颜曾多次受扰于此人,直愁得春山不展,秋水难开,她身为谢颜的好友,也曾敲打过这个纨绔,警告他不许再来纠缠。但这人摆明是个记吃不记打的货色,屡教不改,后来有次在茶楼里被她和李未阳打了一顿,从此才放下了谢颜,转而骚扰李未阳。

赵家并不经官,却是京城第一大富户,据说他们家垒墙的砖都是空心的,里面灌满了钱,从赵家房顶上抠一片瓦,放在炼金炉里熔了,都能熔出二两黄金来。

赵瑞除了有钱之外一无是处,只见他带了一干随从,拿着把明晃晃的折扇在一家花店门口指指点点,而后几个随从上前,把店里他点过的花全搬了出来。他俯身在那些花里细细挑选一番,又从中挑出来几盆格外出挑的,命人搬到一旁。

而后,他继续埋头在花叶里,突然大叫一声,捂着脸一跳半丈高:“你这花里怎么有虫!”

李未阳正斟酌着那桩传奇旧案,思绪骤然被这声惊喝打断,跟着向窗外瞟了一眼,此时随从已经跟店家争吵起来,眼看着就要砸人牌坊。

赵瑞挑出来的花堆在一旁,盆盆都开着淡红浅白的瓣,正是谢颜喜欢的颜色,看来他是准备讨美人的欢心,乐岚捧着茶杯,“啧”了一声:“有好戏看了。”

旁边陆续聚起了围观的人,有劝店家向赵二公子赔不是息事宁人的,也有替店家说话的,吵得急了,店主人的娘子也闻讯赶了出来,柔声顺气地赔罪行礼,说了许多好话,又赔了许多笑,赵瑞再孟浪也不好对着一个妇人发脾气,冷哼一声拂袖去了。

随从们已经把花砸了许多,店主人气不过,在后面叫道:“兔崽子把钱赔了再走!”女主人忙拉住他,可惜晚了一步。

赵瑞登时怒了:“兔崽子骂谁呢!”

剽悍的随从马上拨开围观的人群,将柔弱的女主人攘到一边,揪住了店主人,赵瑞背着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说道:“小爷我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你娘子的面上,你乖乖喊几声爷爷,喊得小爷高兴了,小爷就放你一马。不然这家店,你以后就别想开下去!”

店主是个有脾气的硬汉,宁死不肯服软,眼看着就要酿成一场人间惨剧,乐岚摩拳擦掌,随时准备见义勇为,李未阳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窗户,问:“你打算就这么直接跳下去?”

她点点头。

“敌动我不动,与其我们下去,不如让他自己上来。”

桌上放着几盘茶点并小菜,他从盛点心的小碟子里随意拾了一粒,屈指一弹,那点心出了窗,飞鸟投林般往人群中去了,不偏不倚,正好砸在赵瑞的后脑壳上。

赵二公子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忽觉后脑被什么东西啄了一下,抬手一摸,从头发里抠出来一颗圆溜溜的东西,咸香扑鼻,是颗炒豆。

他在家中向来呼风唤雨,在外面惯于作威作福,京城中的名门望族都对他客气有加,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连手指头都用不着数,无非就是某个姓李的瘟神和某个姓冷的煞星。

他看见那粒豆子,几乎一瞬间就确认了凶手是谁,转身抬头一望,李未阳正笑眯眯地望着他。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赵瑞想起被他从中作梗坏掉的好事,顿时涌起滔天怒火,抬脚就要去找他算账。可在下一刻,他看见李未阳的身边还有一个人,正从窗外探头往下看。

他认出来,这是冷家那位煞星,一时之间,竟拿不准主意,方才袭击他的豆子究竟是谁打出来的,若是李家那个瘟神还则罢了,若是旁边那位……

赵瑞的神色变了一变,像有些忌讳似的,往茶楼上望了一眼,而后犹豫了片刻,竟按捺住了复仇之心,连被那花店店主冲撞之事也忘了计较,如同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逃灾一般往相反方向溜了。

乐岚正兴致勃勃准备看热闹,却见方才还张扬跋扈如同斗鸡一样的赵二公子,忽然收敛了一身炸毛,不但没有反击,反而对他们退避三舍,顿时起了疑心。

来来回回打了这么多交道,她可不觉得赵瑞是个甘于吃瘪的货色,也不觉得自己这个郡主的身份对于此人来说有什么威慑力,他行为如此反常,其中必定有鬼。

李未阳也察觉出了不对,道:“他今天莫非是吃错了药?”

乐岚摇了摇头:“或许吧。”

她端起茶杯,杯沿方送到唇边,耳畔忽然炸起一片振聋发聩的鼓乐之音,震得她胸口一阵发紧,杯子没拿稳,半杯茶都倾了出去,衣服上顿时湿了一大片。

李未阳看她手忙脚乱,及时雨般递过来一张帕子,乐岚一边擦拭着衣襟,那翁翁铮铮的鼓乐声仍不绝于耳,她心中无端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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