苒苒选择在将五花肉整块炸至至金黄,表面起皮之后再改刀,是因为这样一来,五花肉内部的肉质可以完好地保持住它的细嫩。切好肉块之后的工序,便是用冰糖来炒糖色。炒完之后加水,搅匀,再放肉,最后放入加了酒的瓦锅里炖。

火上的肉一边“咕嘟咕嘟”地炖着,她一边又开始切菜,打算着趁着肉在炖着先把菜给准备好。

锅里的肉慢慢地溢出香味来,院子里传来阿黄嘴馋的叫声。苒苒没搭理他,这可是为了犒劳自己准备的红烧肉,她可不想和任何人或动物分享。

连阿黄都不行。

不一会儿,饭也做好了。

她在窗边的木桌上摆上了桌布和刚刚炒好的菜。盛了一碗香喷喷又热乎乎的米饭,加了筷子和木勺。想了想,又把上次赵妈从府里带来的蒸米酒从地洞里端了出来,放在了碟子旁边,并佐了一个小杯子,给满上了。

她想,既然是酒香红烧肉,就要搭配一杯酒一起品尝,总不能亏待了自己的。

不多不少,一杯就好。

这边摆放妥当了,厨房那边灶上的红烧肉的火候也差不多足了。

苒苒拿了一块布,缠住瓦罐两边的耳朵,直接把瓦锅端上了桌子,放在一个薄薄的木片上。

打开锅盖,一锅烧得特别汁红油亮的肉便呈现在了眼前。

半天功夫没有白费,手艺也不减当年。记得上次做这道菜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前了。这道酒香红烧肉,吃起来口感细嫩耙糯,汁多饱满,再搭配上白米饭和蒸米酒。只闻得淡淡酒香,温文尔雅,又有清新爽口的蔬菜佐餐,一顿饭吃得那叫一个满足。

苒苒静静地享受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心里想着,下次要做一次大哥上次从汉都府给她带的食谱里的几道菜。记得其中有一道名叫大刀烧白的菜,在她印象中也是要用到五花肉的一道菜,似乎不错的样子。也不知怎么,一旦用过了一种食材,就觉得想按照这个熟悉感继续发挥下去似的。但也许也是因为红烧肉实在的香的缘故。

记得那本菜谱里简单介绍过,大刀烧白之所以叫了这个霸气十足的名字,是因为五花肉的长度和刀的长度差不多,所以得了这么个菜名儿。

不过,也不晓得做起来会不会很麻烦,因为还需要一些冬菜。苒苒还没学过冬菜的制作方法。

就这样一边想着,一边吃着,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苒苒便在桌上燃了一根蜡烛。

饭桌的气氛马上变得浪漫而梦幻。

影子在周边的墙上随着烛火的跳动也微微地抖动着。

她慢慢又静悄悄地继续吃着自己烹饪的食物,细嚼慢咽,非常用心地品尝着每一口饭菜的味道。

自己一个人吃饭也要认认真真,充满仪式感才好。

此刻的她全然地将自己沉浸在味觉的感官享受中,心里异常地宁静而美好。希望这样的时刻能长一些,再长一些。她不禁在心里有念起那句让她深入平静的咒语来,脑子里越过一个又一个的人。父亲,母亲,哥哥,拓跋坤,阿曦…… 就这样一个人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沉浸于此,越久越好。

只是人的胃口毕竟是有限的。

待到酒足饭饱,她起身,把碗筷放进了水池,便不去动了。今天她要让自己偷懒一次。

又把剩下的几块肉和骨头全都装进了阿黄的碗里。阿黄顿时欢快得不亦乐乎。

夜幕已经降临了,但是苒苒毫无困意。

她犹豫着要不要继续看几页《淮南子》,寻找神话时代的影子。犹豫着要不要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簿子,再写一章关于这几天的心灵感悟,写一写关于父母,关于见到了拓跋坤的事情。可是却觉得无心做这件事。

她在卧室窗边的画架前站了一会儿,除了在一整张白色画纸上描画出了一个孤独的小人儿之后,却再没了画下去的yù_wàng跟灵感。

她又在铺满了柔软毯子的地板上就着垫子躺了一会儿。看着矮木柜上的蜡烛静静地跳跃,香炉里不断冒出氤氲的白色烟雾,衬着烛光一时变得如梦似幻,如入幻境。

她就这样双手叠在脑后沉寂了一会儿。然后便起了身,给自己的衣裙披上一件御夜寒的披风,径自走出了院子。

火镇的夜晚已是夜凉如水,大部分人都已经歇下,只有三三两两的屋院还点着亮光。

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打更的人也不知所踪。

苒苒走到镇中心,又从平安街走出了镇门。

城墙外是那两道狭长逼仄的山墙,拥挤得似是只能穿过一匹瘦马。衬着漫天星月的光,两座高耸贴近的悬崖缝隙间,出现了她一个人小小的身影。

这次,她与心中的恐惧仅打了个照面而已。哪怕是在夜里,哪怕四周死一般的安静。

很快,她便走到了荒原之上,再度置身于大漠。

只见一轮明月悬挂在荒漠无际的上空,星星点点的银河穿越整个黑暗的天空。

她想起自己前几日,半卧与小厅床边叠席上看书,不小心睡过去时所做过的那个梦。

不同的是,眼前的荒漠里有着延绵的石丘,也并不会出现任何周身燃烧着的巨型飞龙。

但银河星空倒是在的,以无限的姿态铺展在无边无际的墨色天空。也一样美得令她感到窒息。

她极少有心思在这样的时候走到这个地方来,自从那次有了那般星空下的一个梦,她便一直心存欲念,想出来看一看,现实中的夜间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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