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大纪念馆门口,密密麻麻围了一圈人。间或传来一阵阵压抑的哭声。每个人都表情凝重,静静地站立一旁。
正对着门口的墙上,两张黑白照片高高的挂着。其中一张一个年轻小伙子穿着红色的登山服,在朝霞间正笑的灿烂。另一张的小伙子正手捧一小块矿物,喜笑颜开。
两人朝气蓬勃的样子是那样鲜活而又真实,年轻的生命就这样定格。
叶蓁蓁看到照片的第一眼,也被深深的打动了。他们满心满眼里都是对地质的热爱,早起爬山奔波也一样开心满足,找到疑似矿物更是小心呵护。可惜,这样专注的两个人竟已成一抷黄土!
她一个陌生人都觉得心痛不舍,更何况曾与他们朝夕相处的林师兄呢?
她侧眼往身边看去,他站的笔直,整个身子就像绷紧了的弹簧。她伸出手想要示意他放松点,手指触及之处竟格外的僵硬。
“林师兄?”叶蓁蓁将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大家都进去了,你不去吗?”
林石这才回过神来,大家都已经在司仪的安排下,有秩序的一步一步到灵堂前献花。
叶蓁蓁见林石的眼里有了焦距,这才将手中的菊花递给他。静静的陪立在旁。
林石接过菊花,每向前一步,脚步就越发沉重。心里就像被千斤重的石头压着,紧绷绷的喘不过气来。
灵堂前,一名胸前佩戴白花的女士,正依偎在一位女性长者的怀里,不停的抽泣着。红红的眼睛,嘶哑的嗓音,晕花的妆容,无一不显示出她的伤心和无助。
“谌毅,你怎么就这么走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该怎么办?”
闻言,叶蓁蓁和林石同时抬起了头。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扫向女人的肚皮。那微微隆起的弧度。昭示着新生命的到来。
林石的心口一窒。原本以为,英年早逝,就已经很惋惜了。没想到,谌毅的老婆竟然怀孕了!小宝宝还未睁开眼睛看世界,就已经没了爸爸。
饶是他一个七尺男儿,也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心里就像被数万只蚂蚁撕咬啃噬。血红的眼睛就像快要喷出火来。
叶蓁蓁从发现谌毅家属怀孕起,就一直盯着林石。生怕他受到刺激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
现在见他这个模样,赶紧用手顺着他的后背轻轻拍了拍。林石这才压下心底的酸涩苦闷,端端正正地朝正在哭泣的女人鞠了一个躬。
“嫂子你放心,谌毅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请你节哀。为了宝宝,一定要坚强起来。”
“是啊,嫂子。您一定要多保重,让谌毅的在天之灵得到安歇。”
“嫂子别担心,有什么困难,你说一声,我们一定尽力而为!”
“嫂子,你放心。谌毅虽然不在了,我们会替他照顾好宝宝的。”
……
原本低低抽泣的女士,见大家都这般紧张关心她,心里有了一丝安慰。从自己选择他的第一天开始,不是就做好了准备吗?现在他前脚刚走,自己却沉浸在伤痛中不能自拔,让大家担心,真是羞愧。她重新清了清嗓音,眼睛里闪过坚定的光芒。
“谢谢,谢谢大家的关心。我会好好的,不让谌毅再担心。他活着的时候,就总是忙的脚不沾地,现在终于能好好休息了。”
“这就对了。小孟。看你哭的跟个泪人似的,想通了就好!现在当务之急,是好好保重身体,把孩子健健康康的生下来!”一旁穿着老旧工服的老干部模样的男子,语重心长的嘱咐着。
“岳教授,让您担心了。我只顾着自己伤心,真是不应该。白发人送黑发人,你的痛不比我少,也请你节哀,好好保重。”
“岳老师,孟嫂子;谌毅和岳西,以身殉职,是地质人的无上荣光。他们的青春绽放着永久靓丽的光芒。作为他们的同学,我感到特别的骄傲和自豪。今天他们虽然离开了,但我们会继续他们未完成的事业。不让他们留下任何遗憾。”
“旭峰说的好!今天大家能百忙之中抽空参加他们的追掉会,我和小孟,非常感激。老师虽然悲痛,但也很欣慰。我们并没有被这个噩耗打倒。我们地质人的职责就是找到好矿,在这个过程中,有挑战,有磨炼,我们不惧艰辛,不畏牺牲。即使今天牺牲的是我的儿子,我也无怨无悔。”
岳教授的一番话,让沉默的会场激情澎湃。大家忍不住鼓起来掌来。一阵阵的掌声,将压抑在众人心头的忧郁烦闷,全都驱散开来。原有的踟蹰、无奈,竟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一次面对残酷血淋淋的现实,是让人如此脆弱又焦灼。在不停的自我否定中,忘记了本来的初心。
他们遗憾,遗憾的是未能建功立业便已魂归故里。并不是后悔进入地质行业,成为一名地质勘探员。他们恐惧,恐惧的是没有机会将所学应用到实践中,还未来得及实现自己的抱负。
岳教授的话犹如醍醐灌顶,将他们都浇醒了。找到好矿,不畏艰辛,本就是地质队员的职责,他们不该忘了初心!
叶蓁蓁被地质人的无私情怀所深深感动了。这是她第一次切身感受到那些曾经只出现在电视剧中的让人觉得假大空的奉献精神。
原来,这就是地质人!
追掉会后,林石被岳教授留了下来,师生俩聊得越发火热。
叶蓁蓁不想打扰他们。便在纪念馆内参观起来。汉大建校62年来,牺牲的校友已经有105位了。百分之八十都是野外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