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遥去了教学楼的天台。
正午的阳光炽烈,天台上有部分遮挡了日光的浓阴。她靠着墙站在那阴凉之处,有风经过亲吻着她的发梢,她望着眼前一步之隔的日头光亮,一语不发。
她时常总会厌倦这样的日子。
这样的情绪时常会爆发,没有一点征兆,只能自己独自隐忍,按捺住心头思绪万千。
她从校服的口袋里摸出了一盒已经被打开过的皱巴巴的烟。
似乎一切的烦恼只能够在尼古丁的作用下被稀释溶解。
细长的白色香烟徐徐燃烧,夹杂着隐约的薄荷味道,在指尖星星灭灭,一点点的腐蚀着灵魂与思想。
应遥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抽烟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不过初二,一夕之间父母离婚原本的家庭支离破碎。父亲沉默寡言,对于母亲的狠心离去不着一词。只是那段时间里,他总是会烟不离手,家里时常烟雾缭绕,充满着劣质二手烟的气味和父亲不时的咳嗽声。原本看上去精神抖擞的一个人,就那么迅速的衰老了下去。
应遥就是在这那时候,从父亲外套的,取出了她人生之中的第一根烟。
第一抽烟时的手法生疏,以至于时过境迁,那股滋味却真真切切的刻进了她的骨子里。乃至后来,她总是会在不顺心抑或是烦闷之时,下意识的想要借助尼古丁的作用舒缓。
浅薄缥缈的烟雾里,应遥好像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十七年。
兵荒马乱般的十七年。
应遥从未曾跟人说起自己过去的日子。
天台的天门发出“嘎啦”的声响,拉回了她的思绪。
应遥愣了愣神。
是老师吗?
她所在的天台位于实验楼,平时这个点基本上是不会有人来。而应遥也是掐准了这个,才选择在这里抽烟纾解情绪。
她的手指间萦绕着淡淡的烟草味道。
要知道学生公然在学校里抽烟可是大罪,就算是沈煜扬之流,平时都会忌惮教务处那个老妖婆三分,不会表现的太过,总是会带些适当的遮掩。
虽然不一定有用处。
很快,应遥就收敛了情绪,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她不慌不忙的将还剩余三分之一的香烟丢在地上用脚碾灭,只余一个小小的黑色的烟灰痕迹和橘黄色的烟蒂。
她抬头,对上了门后来人的眼睛,刚刚她的一系列动作,都没躲过那双眼睛。
是林记年。
应遥随意的和他打着招呼:“嗨。”
“嗨。”
然后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应遥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主动和他寒暄两句,比如“好巧啊你也来这吹风啊”云云,但又细想了一番觉得难免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遂才作罢。
更何况,应遥本就不是多话的性子。
林记年站在不远的阴影处低着头玩手机,少年的身影挺拔修长,白色的校服衬衫被他挽起了袖口,衬托的整个人越发的唇红齿白。他长腿交叠,细碎的额发隐约遮住了大半的眼睛。他手上拿着最新款的,手指在上滑动了一会后或许是觉得无聊,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副白色的耳机插在手机上,将手机放进了口袋里,背靠着雪白的墙壁听起了音乐。
不知为何,应遥总觉得和林记年待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格外的放松。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也不知道林记年听到了第几首歌,当应遥望着地面的阳光若有所思的时候,少年清冷的声线在她的耳边响起:“你是到了华城才学会抽烟的吗?”
思维停滞了两秒,应遥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对自己说话,至此她回答的也很干脆:“不是。”
“少抽点吧,对身体不好。”再老生常谈的话题,却令应遥重新掏出烟盒的手停顿。
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关心,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
她若无其事的将烟盒放回了口袋里。
“无所谓了,反正也没人在乎。”她的语气依旧平淡,像是说着某些再平常不过的事实。
林记年没再说话。
阳光一点一点的爬上了应遥的鞋面。
她率先起身,看着林记年,说道:“我要走了,你呢?”
对方没说话,只是也如她一般的站直了身子,随即向门口走去。
清脆的脚步声在楼道里渐行渐远。
应遥跟在林记年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
应遥莫名的想起,似乎在很多时候,她都会下意识的跟在林记年的身后,保持着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总是会容易联想起很多细节,好与不好的,都会在她的脑海里慢慢清晰明朗。
林记年也是这样。
当他推开天台的门,看到应遥指尖闪烁的火星应声而落之时,他想到的却是除夕之夜见她时的情景。
当时她的动作,应该也是想要找烟的吧。
他不知道她以前的生活,总觉得那是应遥不愿提及的过往。
这些在她和人打架,抽烟甚至是那倔强不服输的性格上,都透露着蛛丝马迹。
应遥是个伪装者,但很显然她的技术并不娴熟。也可能是她厌烦了现在的日子不愿再束缚着自己,亦或者是其他。但不管怎么说,在她的面具彻底的分崩离析的时候,她的一切一切都将无处遁形。
林记年其实很想问一句她为什么抽烟,是因为何铭之吗?
但很快,他仿若自嘲般的将这些思绪抛开,什么也没说。
两人一前一后间隔不久的回到教室,漫长的午休快要结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