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没怎么讨价还价,甚至没有做必要的调研,便凭一时的直觉和感情冲动,买下了那三间房子连同院地。
当我们成了这房子主人,开始筹备建厂时,我才发现面临着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周围居民的素质太差!
这里居民,全是些菜农和无业游民,几乎每家院内都养着一大群会生蛋的鸡鸭和傲慢的长颈白鹅,院门口始终蹲伏着一条凶恶的黑狗,这些狗,张着尖利的牙齿,拖着长长的红舌头,对任何胆敢侵入的生人,都带着坚决的敌意,它们常常冲出院门,猛地扑上来,对陌生人凶狠地汪汪狂吠和撕咬。
这些居民几乎没受过什么教育,不懂教养,也不认得法律,他们只相信拳头,谁的拳头硬,他们就向谁臣服。谁软弱可欺,他们就骑在谁头上拉屎拉尿。
可能因为多年书本熏陶,无论怎样在商海中滚打冲杀,我外表总褪不去一层书卷气,金安那宽大国字型脸上,也一直挂着一份清爽如雅的气质。我俩外表呈现出的这种文弱神情,在那些野蛮人看来,意味着软弱可欺。
我感到了我同金安与这块土地的格格不入,也感到了周围人群不太友善的目光。我意识到,我们办厂遇到的第一个拦路虎,不是如何建厂问题,而是在这群缺乏应有教养的野蛮人中,能否立身的问题。
我一边上班,一边有条理地做着建厂的各项筹备工作,同时,也准备着对付随时可能出现的挑衅事件。
我相信我的正义和智能,最终能征服贫穷一样,我同样相信,我的正义和智能,一定能征服那些邪恶的□□拳头。
预感中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就在我们请来了建筑工人在我们买下的一百多平方米的院地上建筑院墙时,右边的一家邻居,出面挑衅了。
他一定要我们让出30平方米,理由是他家院墙太少,准备扩建。他恶狠狠地扬言,如果我们不老老实实让出30平方米,我们就休想动工。即使筑起院墙,他也要带人把院墙推倒。
面对这一蛮不讲理的强盗行径,我同金安据理力争,看热闹的周围人群,不但不帮我们讲话,反而象黄沙骤起,乘势起哄,要把我同金安从这片土地上轰出去。
下午,我上班后,这个邻居又带了三个五大三粗打手模样的人,拿着菜刀,气势汹汹地闯进厂房内,野兽般对金安狂叫──如果你们不老老实实答应我的要求,我就把你们全“劈”了!
金安气得面色苍白,考虑到寡不敌众,好汉不吃眼前亏,强行忍住了。
傍晚,我刚下班,金安便找我商量对策。
一只猫被逼急了,也会变成一头凶暴的狮子。更何况每个食肉类动物,都生就一副凶残的牙齿,一旦露出,就能把入侵的敌人咬成碎片。人在商界,有时必须具备一副狮子般凶猛的牙齿,才能真正自卫和生存。
我脑筋一转,顿时恶从胆边生,露出我本性中一副凶狠的牙齿,我决定利用改判后,已从监狱释放出来的我弟弟的同案犯,他们本是阳城“哥儿帮”的黑哥们。
我发挥了上学时当班长的发动和组织才能,迈着猛狮一样步伐,在下班后三小时内,便组织了一个由二十多人组成的凶神恶煞的黑哥队伍,在挑衅的那家周围,布上了二十多副凶恶狞厉的牙齿!黑暗中,空气也变得可怖起来。
我站在自己院子的空地上,双眼迸着血丝,放射出狮子般野性光芒,冲着那邻居家大门,横着嗓子喊道:
“不怕死的,你就出来吧!今晚我要看看,是你劈了我,还是我劈了你!”
平时的温良恭俭让不见了,多年教养风度的绳索松开了,假寐的狮子开始在草原上怒吼,全身胀满了进攻杀戮的快感!
此刻的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像非洲草原上的凶蛮狮子一样,去撕杀,去流血,去争霸那片野蛮的动物世界!
那个挑衅的邻居,完全被震慑住了。吓得像蚊虫一样哀鸣,拖着像落水狗一样驯服的目光,低声下气地出来给我们打躬作揖。他本以为我同金安是俩个可以任意□□的软蛋,没想到竟打错了算盘,看错了人!
高高的院墙,在那片只认得拳头的土地上筑起。它不仅筑起了我们的防患,还筑起了我们像大山一样的威严和尊荣。
新生活的帷幕就这样拉开了,过去的生活犹如一枚悄然落下的树叶,静静躲到帷幕后。过去的那个柔情似水热情鲜活的姑娘,也躲到了帷幕后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里。站在帷幕前的姑娘,已失去了本来的滋润、弹性和松软,周身都伸展着棱角和干刺,像个又干又硬,没什么枝叶的老树干。
面对这可怕的质的变化,我感到既熟悉又陌生,有一天我对金安说:
“金安,你知道吗?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杰克伦敦的《旷野的呼唤》,那本书中写一只平时养尊处优,驯良柔顺的狗,因为偶尔缘故,沦落到荒野,最后与狼与伍,成为狼群的首领。杰克伦敦认为,这是野性的复归。我以为我一些行为的根源,在于我血液骨髓里,一直潜伏着一种鸿蒙未辟的野蛮天性,自我们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