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位于北面侧旁的院落,各处装饰一新,入婚房内,铺天盖地的红,案几上摆了几样金玉珍器,地上铺设凤鸾图案的地毯,床头悬挂深红幔帐。
她嫁来肃王府,带了平疏和东菱两个侍女,星河留在家里陪伴兄嫂。她们二人配合着肃王府的仆妇给徐云期卸妆净面,脱去礼服,换上轻便的一件素纱里衣。
随后在肃王府陈嬷的催促下,东菱和平疏恋恋不舍出去了,偌大的一个新房里,只有徐云期一个人跪坐在床上,姿态端端正正,听着几支红烛发出噼啪噼啪的细微燃烧声,微微出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热闹鼓乐声逐渐消弭。徐云期从早上到晚上一直饿着肚子,滴水未进,此时跪得双腿发麻,腹中空空,眼皮沉重无比,感觉快要睡过去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凌乱的几道脚步声,门口侍立的仆妇异口同声喊道:“贺郎君新婚之喜。”
徐云期一个激灵醒转过来,急忙又正色坐好,外面那道厚重脚步一顿,一个声音低沉:“赏。”
说罢,吱呀一声轻响,门被推开了,他走了进来。
她低着头,顺服般的坐在那张看起来十分柔软的大床上,四周帷幔半开。她行礼,低声开口道:“将军…”随即意识到什么,改口,“郎君。”
赵豫戈大步流星走来,一身黑红衬得他英武非凡,他喝了许多酒,麦色的脸上透着潮红,眉目之间更添冷峻之气。
听到她这一声郎君,他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徐云期看着他的脸,忽然觉得,今天的赵豫戈,和恍惚间在树林里初见的那一次,有些相像。
只不过时过境迁,如今,他们已是夫妻了。
赵豫戈目光在她身上定了定,上前想去扶她,后又想起什么,停在原地,笑了笑,“夫人免礼。”
他目光炯炯,眼底是神采飞扬的喜悦。
几个仆妇小心翼翼跟在他后面,陈嬷有些微胖,一笑起来眼睛就眯成一条线:“郎君夫人大喜!是时辰饮合衾酒了。”
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了扫,只觉得这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又满意地点了点头,恭维了几句。
赵豫戈似乎很是高兴,被她的几句话说的唇角翘起。
两个新人在案前面对面坐了下来。赵豫戈长袖翩翩,一手执着鎏金酒壶,往两只琉璃酒盏里倒上七分满的酒液。
他端起其中一只,递给徐云期,随后自己拿起另一只,二人手臂交叉缠绕,仰头饮尽杯中物。
陈嬷和仆妇们又说了一大通吉利话,方才退了出去。
陈嬷教过徐云期今晚的一切流程,千叮咛万嘱咐。她见赵豫戈站起了起来,好像要伸手自己脱去礼服。立即起来站到他的身前,下意识阻止他的动作,“陈嬷说让我来。”
赵豫戈一愣,随即松手,看着她的头顶,方才意识到什么,打开双臂,让他的新婚妻子给他除衣。
徐云期掩下不安,笨手笨脚给他解起衣服来,两人近在咫尺,呼吸声声可闻,她的指尖时不时还会隔着衣料触碰到他的身体。她心跳一突一突的,头顶传来他的声音:“刚刚外面宾客多,几个旧日长安的好友非要缠着给我灌酒。”
“让你久等了…”
“没事,没等多久。”
等得她都快睡过去了。
她知道他在看自己,没有抬头。
费了一番功夫,终于解下下了外面的礼服,又帮他脱下中衣,随后把褪下的衣物放到一旁置物的案几上,转头一看,那人就已经大大咧咧坐在了床上。
正在徐云期呆愣之际,赵豫戈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床上的缎被,“过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