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蛊毒?那陆大夫的意思.....是这孩子以后一生都要卧于榻上?”
“那孩子脸上的血是怎么弄上去的?”陆大夫答非所问。
“是一位姑娘为这孩子挡刀溅上去的。”
陆大夫闻言转过了身子面对着叶司旧:“什么样的姑娘?”
“眉清目秀的,眼睛挺大。”叶司旧想了想,又补上了一句,“她的右脸侧上有一颗红痣。”
陆大夫此时正端着白釉莲纹杯喝水,忽然手一抖,水洒出了大半,叶司旧上前扶了他一把:“陆大夫可是今日病人过多,太劳累了?”
陆大夫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叹道:“这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这一天下来就不行了,这喝点水都喝不好喽。”
“陆大夫要多注意休息才是。对了,方才您为何问起孩子脸上的血,是有什么问题?”
陆大夫此时正背对着叶司旧,滴溜溜地转了几下眼珠子,转过头来笑道:“无事,就是看谁这么不小心把血撒到孩子脸上了。”
“那这孩子是否还有救?”
“我是没法子了。不过这孩子情况有些特殊,蛊毒没有发作完全便被压制住了,可能还有机会完全清楚蛊毒,估摸着要请我们主人过来还可能有办法。”
早就听闻这红药斋的主子医术远胜这坐堂大夫,但却迟迟没有露过面,此次竟要惊动此等高手,病情的复杂可想而知,叶司旧叹了口气对着陆大夫说道:“那就麻烦您书信一封,请这位前辈尽快赶来。”
“叶大人放心,我这就写信去。”陆大夫走到帘子处,想了想又走了回来:“叶大人,这若是被中了唤苗蛊的蛊人抓一下也会沾染蛊毒,近日要是碰到此种蛊人,小心为上。”
叶司旧语气之中带有一丝惊讶:“这蛊还会传染?”
“也可以这么说,所以请诸位大人小心。”
叶司旧想起前不久那谢远湛的说辞,这事情果然不太妙:“陆大夫,今日之事切记不可与任何人说起,除了这红药斋的主子。”毕竟人家还要给孩子看病。
“叶大人放心吧,老朽的嘴巴可严实了。那老朽便写信去了,您请自便。”
夜渐深了,远处的灯火少了些,桥对岸的小摊贩也都收了摊子准备回家了,顿时清冷了不少。春夜里的风吹来还是有些冷的,桥对岸酒家外有个老伯,只着了一身灰薄衣衫,裤腿还短了几分,整个人和筛糠子似的抖着。谢辞塞给黎珩一两银子,让她去将那老伯的一草木棒子的糖葫芦都买回来。
见黎珩过了桥,谢辞说道:“今日之事,颇为蹊跷,你近日要小心,我怕是冲着你来的。”
萧玄昭有一丝讶异:“冲着我来的?”但不过一句话,他便整好了心绪答道:“放心。是那顾尤之说出什么了?”
“不是,被他逃了。他说你这出了事我怕生变并未追上去。”谢辞挑眉道,“说来也奇怪,那顾尤之诱了孩童,居然藏在这么近的酒楼,而不是早点带出去,该说他是心大呢,还是......他们一伙人中出了什么变故。”
“你觉得此事是多人所为?”
“恩,不然他一个cǎi_huā贼跑去偷孩子做什么,此事背后定有人在。并能让顾尤之替他做事情的,估摸着还不是什么小人物。”谢辞顿了顿笃定道:“而且这定然不是第一起孩子失踪了。”
“我也是如此想的。”萧玄昭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我现在去调阅卷宗,查看近日的案件。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一点风声没有,我看是上头有人压着不让说。晚去一步我怕.....”
谢辞阻了他:“此事叶兄会去做,你今日就回去好好休息吧,手上这伤还是让御医看看为好。黎珩虽然为你压制住了,但也不知还会不会发作,小心为上。”
萧玄昭盯了眼自己手上的五道抓痕,黑气已经不见了,但伤痕却是触目惊心的:“叶司旧?”
谢辞展开扇子笑道:“若他连这点都想不到,那这大学士也就算是白做了。”
在药堂踱步的叶司旧脑中闪过一丝猜测,会不会失踪的不止这一个孩童,而背后之人想利用大人对于孩子的无防备来达到传播蛊毒的效果?想到此,他的后脊覆上了一层冷汗,吩咐了店里头的药童好好照顾那孩子,便朝着浔阳府衙而去。
梨花木的大门打开又合上,春日晚间的冷风灌入了大堂,吹得烛火摇曳。晃动的火苗不断吞噬着红烛,弯月也被云雾遮隐的不见了踪影,这浔阳城怕是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