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而立, 愿而恭。

夜色渐深, 已是宵禁时间的学生寝室也显得格外静谧。明亮的灯光下, 德拉科静静的坐在课桌前, 阅读一本魔药学的书,不远处的桌角里,窝在临时猫窝里的棉花团子眨巴着眼睛, 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着衣服上的纽扣。

同一个空间里, 一人一猫各自干着自己的事情,倒也还算和谐。

如果忽略掉那只看似绵软好捏, 实则虎视眈眈的小奶猫的话。

小家伙看上去似乎拿爪子啪嗒着衣角, 自娱自乐得很是愉快的样子,可实际上,只要稍微凝神观察, 就会发现,它趴着的动作里虽然透着夜间的闲散和慵懒意味,然而那双紧紧盯向身前人类的猫瞳里, 却带着幽幽的光。

就像是……发现了猎物的野兽,随时准备蠢蠢欲动的扑上去一样。

德拉科只微微停顿了那么一瞬,很快就若无其事的翻开了手中书本的下一页。白皙修长的五指轻轻的按在页面的一角,不急不缓的拉开,带向左边已经阅读过的部分, 仿佛对来自身后的戒备视若无睹。

一直到他读到的计划中的部分, 来自身后的目光也没有消失。

慢条斯理的合上手中的书本, 一年级斯莱特林站起身, 将书籍工整的摆入了衣柜之中。做完这些,他在转过身的时候,目光状似无意的从桌角扫过。

趴在临时小窝里的毛团子舔了舔爪子,漆黑如墨的眼眸毫不忌讳的与身前的人类相对。

有那么一个瞬间,德拉科几乎都以为对方可能会扑上来攻击自己了——事实上,他方才在看书的时候,也一度有这种感觉,但事实是,直到他如往常一般,结束了自己的晚读计划,那只小奶猫也始终安安稳稳的窝在那里。

有点奇怪……不过也有点意思。

在往常一样的时间点爬上床,德拉科静静的闭上眼。这一次,在彻底入睡之前,那些扎根于他的脑海,令他厌烦的记忆难得没有再霸占他的思绪,取代而至的,是今晚的临时“访客”。

很早就听说过,“猫都是神经病”这种说法,那时候,家里始终没养过什么小动物的德拉科对此还没什么感觉——在他的寝室多了一只离家出走的小奶猫之前。

明明开始还是一副温驯又乖巧的样子,为什么没过一会儿,就变得凶悍如野虎一般了呢?是这只猫比较奇怪,还是所有的猫,都性格变化得宛如神经病?

他心里漫无边际的想着这样平淡琐碎的事情,原以为会和往常一样,被某些回忆纠缠得难以入眠,没想到这会儿不知不觉之间,竟也慢慢有了睡意。一直到沉沉睡去,他的脑海里还在想:

果然,猫都是神经病吧?

……

孔云睁开眼。

映入眼眸的,是他熟悉的浅黄色天花板,房间里弥漫的草木的气息,让他立刻辨别出了自身所处的环境。他闭了闭眼,又缓慢的睁开,双手撑着柔软的床单坐了起来,然后下了床。

寝室里静悄悄的,看起来厄尼和贾斯廷都还没有回来。

确定了团团的安危,这会儿的孔云也不再那么担忧了,他回来的时候,德拉科刚好做出了一个小小的临时猫窝,虽然睡起来大概比不上床上舒服,但也是非常用心了。更何况,对他来说,只要确定团团没有生命危险,旁的什么反倒是不重要了。

因为不知道德拉科什么时候会来,第二天孔云起得很早。

他离开寝室的时候,室友都还在沉睡着,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照常在自己喜欢的位置坐下,他随便拿了一本书在手上看着,这会儿却是一反常态,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什么都看不进去。

也许是因为经历了特殊的“斯莱特林寝室之游”,昨天夜晚他睡得并不安稳。很难说是为什么,但那场无意目睹的,有关劳伦特的那个意外,却不断的在他脑中重现。

解气?同情?

其实都说不上。

他和劳伦特之间的恩怨,在那一天两人被带进魔药学教授办公室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除非对方依旧不知死活的坚持他的言论,这个人的一切行为和遭遇,都将与他再无关联。

令他在意的,并不是劳伦特,而是斯莱特林这个学院本身。

“云?原来你在这里。”

被外界的声音惊醒,孔云揉了揉额头,遣散了心底那些杂乱无章的,对着眼前的高年级赫奇帕奇露出一个微笑:“早上好,迪戈里学长。”

少年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润平和,仿佛冬日里壁炉里的火焰,无论何时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暖,塞德里克却是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看上去似乎不太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他话刚出口,就见眼前的少年一下子笑了起来。

塞德里克:“?”

“没什么。”注意到对方脸上错愕的表情,孔云笑着摇了摇头:“只是突然发现,在这个学院里,我总是特别容易听到这句话。”

无论是作为室友的厄尼和贾斯廷,还是认识的,抑或不认识的赫奇帕奇,似乎大多都是这个样子:心里藏着无穷无尽的好奇,不可思议的友善,也不可思议的温柔。

因为在宁静平和的赫奇帕奇待久了,所以在接触到霍格沃兹偏向黑暗的那一面时,才会感到难以适应吗?

他不知道。

但至少在经历了昨晚那个意外后,他开始稍微能够理解,为什么对于斯莱特林,霍格沃兹其他学院的学生,会感到抵触和畏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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