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华洞清寒依旧,洞中仙雾缭绕,榻上那人的身影若隐若现,瓶内的桃花是早上新换的,用后山的清泉养着,芬芳灵动。我缓步过来,在他身侧坐下,伸出手,情不自禁地描摹着这眉目如画,一双剑眉入鬓,伏羲骨、丹凤眼、美须髯,英挺的鼻梁、轻抿的薄唇,好一副仙风道骨!可笑七万年前初见时,竟能将如此英挺的容颜看做是一张小白脸。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年少无知不知所谓,初上昆仑虚的日子里对墨渊着实不很恭顺,即使是他对自己千好万好,竟也觉察不出,自然不大承他的情。乃至于后来细想才发现,我这师父当真是个滴水不漏之人,平生没说过一句废话,没做过一件多余的事情,但又绝非用心筹谋,而是潇洒随性的很!用那句“从心所欲而不逾矩”来形容他的境界最为合适不过。

或许是他的好从不刻意,深沉了两万年,我都不曾察觉。平生第一次觉得他不是个小白脸,还是打从那次他从瑶光的水牢里救出我,一路上将我牢牢抱在怀里的时候才开始,发现即使他没长一张阔口,说话的声儿也可以洪亮沉稳;即便手臂并不如石柱粗壮,也可以强健有力。

好茶,需慢品。我的师父从不是一个可以用容貌来形容的人,皮相这东西仅仅是人的一小部分,内涵、风度、气质这些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东西才让人一生难忘。这也许就是我从没有将夜华与师父认错过的原因吧。

其实,也说不清是什么让我如此眷恋,也许是第一眼相望时就已心魂汇聚,也许是第一次对话时就已灵魂震撼。可就是这样一个让人一生难忘之人,却在我眼前,一瞬间定格成了永远。七万年未曾睁开的双眼,七万年未曾展过的笑颜,蓦然回首,只记得昆仑虚后山,他负手桃花树。

人人都知道那句:“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却不知这句话的关键其实在后面——“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国人。”墨渊首先是天下人的墨渊,然后才是我们的师父。

奈何七尺之躯,已许天下,再难许卿。

七万年,每每回想至此,我依然是泪目……

洞里坐久了,忽觉得有些冷,我将他的双手抱在怀中捂了捂,不禁一怔,惊喜万分!这七万年来冰凉的双手现下竟已有了些许温度!

从西海回到青丘已有两日,折颜让我安心,先稍事休息,再谈墨渊转醒之事。心下不禁嘟囔着:“这老凤凰,不知道我是个急性子啊?现下还有什么比让师父醒来更重要的,虽然我已经等了七万年,但现下师父的元神归位,仙体恢复,实在是等不得了!”。急忙出洞去找折颜。

折颜见我过来,依旧是那副万万年风轻云淡的模样,不急不缓地拉过我的手来,让我坐下说话,道:“小五,跟你说了多少次,要沉稳!别那么容易喜形于色!”

白真道:“看她这样,就知道又是去炎华洞了呗。我家小五这些年不是一直都端着沉稳大气的女君模样吗?可但凡遇到跟墨渊有关的事儿,她就不淡定了。”

折颜对我说:“也好,小五,你随我来。我现在便告诉你让墨渊能迅速转醒的方法,但此事只可说与你一人知晓。”

“老凤凰,你怎么每次都这样,跟我还卖关子!”四哥一脸的不高兴。

我随折颜进了狐狸洞书房。他与我开门见山:“小五,你可知道要想墨渊立刻醒来,必须得渡他十万年以上的修为?”。“自是知道,可是那东海瀛洲的神兽……”我话音未落,折颜打断我,道:“无需神芝草,只看你的诚意!”我愕然,现下他竟然还怀疑我想让师父醒来的决心吗?七万年剜心取血,我可有皱过一下眉头?

我与折颜正色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两万年来言传身教、倾心相授,又为我挡天雷、闯翼界,于我恩重如山!我白浅为他纵使九死亦不悔,曲曲十万年修为算的了什么?”。

此言毕,折颜点点头,对我说:“你有此等决心,我便放心。本来,我们几个大可以一同前去瀛洲取那神芝草,也不是没有把握,但看来此事,如今凭你一人之力即可完成。根本用不着那么麻烦。”

折颜正打算继续往下讲,谁知白真在洞外施法听到了二人的谈话,心下着急就闯了进来。他一个箭步上前,攥住我的双臂道:“小五,你不记得自己还有几个哥哥了吗?别听那老凤凰的,这么多年,你怎么做什么都喜欢一人承担!可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这些年你为墨渊受的苦还不够多吗?让四哥来,四哥与你取了那神芝草,再渡修为与你师父!那老凤凰怕吃亏,你哥哥我不怕!”。说完气恼地瞪着折颜。

我摇摇头,坚定地看着四哥,道:“四哥,我知道你们是一番好意,可师父与我有大恩,我还他自是应该。若此番师父承了四哥或是你们任何一人的情,要如何还呢?依我看来,这也终非他所愿。再者,于师父我从不嫌苦,而是甘之如饴。”。

这时候,白真还要劝说,折颜上前将他拉到一旁,对他使了个眼色,悄悄说到:“真真,你不懂,我这也是为了他们好。再说,此事也不会有何风险,于小五也不是什么难事,你就依她吧,听我的,没错!”。白真闻言,半信半疑,也就暂时没多说什么。

折颜又叫过我,与我耳语一番。

这厢,白真却见他小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低头掩袖,似是羞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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